龍鯉瞪大了魚眼。
江獻晚則是一愣。
一眼撞進那繁郁似紫霧,颯颯紫竹下立著人眼中。
那是一雙完美,無可挑剔的眸子,淡若琉璃,空寂靜謐。
江獻晚不動聲色打量著他。
來人雪衣烏發,袍身繡著繁復華麗的銀色祥云紋路,廣袖及地,流瀉如水如月華。
潑墨般長及足踝的墨發,流淌過柔軟飄盈的衣料,僅用一條雪色的發帶在精瘦的窄腰處堪堪一束。
纖長墨黑的烏睫如同鴉翅,眼角微微上挑,糅合了三分風情和七分清冷兩種南轅北轍的氣質。
仙姿佚貌,仙氣渺渺,畫里走出來的一般,渾不似真人。
很容易叫人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
高坐神壇,一柄長劍誅盡天下邪祟,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
同云為澤氣質截然相反,但給人的感覺,同樣是一種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不可觸及的存在。
帝隱立在原地,緊張的呼吸也凝滯,掩在雪袖中的指尖微微一蜷。
往事滾滾,自歲月席卷,洶涌叫囂著涌入神魂。
竟不知現在是何種心情。
未語,未動。
雪似的眸子安靜地落在江獻晚面頰,掌心卻是不自知的沁出薄薄的濕汗。
少女換了新衣,縹緲的青裳,同她三位師兄一樣。
緊束的袖口襯得露出的膚色愈發如白脂膏般柔膩,烏發利落高束,青色絲帶垂直發尾,隨風微微晃動。
長腿細腰,因腰肢過分纖細,腰帶緊纏了三圈,淋漓盡致。
瘦了。
的確是瘦了。
帝隱神色恍惚的凝視著那總是透著幾分冷淡的雙眸,一眼便引人入魂。
江獻晚很快回神,仙氣飄飄的弟子禮捻的不忍直視。
實在是,在破山頭,他們四個一見到花不休皆是反射性的逃跑,戒備,根本從未有這般彬彬有禮的機會。
“弟子江獻晚,見過……前輩。”
合著,不是伺候龍鯉。
江獻晚唇角輕輕動了一下,尷尬的打招呼。
帝隱睫毛輕垂,眼角壓下眼底的情緒,攥緊了細微顫抖的指尖,聲如山澗清泉,“不必拘禮,喚我景行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