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慚愧:“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不肯透露身份,但對你的情況相當了解,八成是熟人。”
“你見過他嗎?他長什么樣?”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光頭,方臉,身板挺結實的,瞧著好像還會點功夫,估計是吃這行飯的。”
貴和窮心竭慮也找不到能對得上號的人,迷惑道:“我不認識這人啊。”
蔣先幫他分析:“他可能也是受人指使,實話對你說吧,他給了我二十萬,雇我敲詐你,訛來的錢他也分文不要,我看不是謀財,就想治死你,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厲害人物,要被他往死里整。”
“他手上有我從前的照片嗎?”
“有,兄弟,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大仁大義的好漢,豬油蒙心和壞人合伙坑你。今后我一定跟他們劃清界線,再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我就被車撞死!”
蔣先這混混也講江湖規則,次日果真如數退還了敲詐來的三十萬。可是貴和的危機感還在持續,蔣發只是顆棋子,背后的主謀才是真正勁敵,他做夢都想揪出這個人,生怕哪天被他投擲的毒鏢射中。
9月中旬他的公寓找到了買家,對方出價比預期的還高一點,還完房貸,再貸款幾十萬就能在郊區購置一套大戶型,以后每月還貸金額不超過四千,對他來說很輕松了。
他向郝質華通報好消息,催她回家讓郝辛兌現約定。郝辛的緩兵之計推行不下去了,又被妻女左右夾擊,僵持沒兩天無奈妥協,但聲明要先見家長,鄭重商議兩家兒女的婚事。
多喜死了,秀明這個長兄就得代行父職,周末應約和郝家人在餐廳會談,去年他和郝辛曾在政協門口沖突,照面就同時認出對方,共享驚詫后,一方氣憤,一方慌窘,旁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林惠問丈夫:“你怎么這么樣看人家?以前見過?”
郝辛笑皮不笑肉:“是啊,是見過,印象還很深刻。”
貴和緊張尷笑:“請問是什么時候的事呢?”
“問問你大哥吧,他應該也有印象。”
秀明知道對方還在計較當日的齟齬,硬著頭皮求饒:“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您要怪就怪我,跟我弟弟沒關系。”
郝辛不置可否,戲謔:“上次在看守所呆了多久啊?”
“……也沒多久,就一天一夜。”
貴和聽他們說起看守所,立時了然:“大哥,是你們去政協聚眾示威那次?郝叔叔,當時您也在場?”
林惠也問:“就是你被人罵貪官,錄了視頻傳到網上那次?”
郝辛不睬他們,繼續奚落秀明:“托你的福,那是我從政以來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被人罵成貪官。”
秀明只恨沒有地縫鉆,面紅耳赤哈腰:“我、我真是對不住您,那都是誤會,誤會。”
氣氛尷尬至極,郝質華和貴和面面相覷,都被這意外的插曲搞懵了。
飯局不歡而散,貴和比走路淋鳥糞還窩火,回家后向家人控訴秀明,這離奇的偶遇令所有人咋舌,千金分不清大哥是可氣還是滑稽,哭笑不得道:“這么說郝所的爸爸就是上次跟大哥在政協門口吵架的老干部?”
貴和煩躁大吼:“是啊!”
勝利也忍俊不禁:“天底下居然有這么湊巧的事?說明我們家和郝所家很有緣啊。”
他的笑已是小雞破殼,又被貴和的怒罵嚇退。
“這叫孽緣!那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我,再攤上這事,他更有理由反對我和質華在一起了!大哥,這都怪你,當初你要是稍微有點腦子,不被人當槍使,就不會得罪質華她爸!”
秀明被人當衰神也是一肚子氣:“我哪兒知道會這樣,申州兩千多萬人口,天曉得怎么會偏偏撞上他!”
“對,你是不知道,你就像東非草原上的角馬,只會埋著頭往前亂沖,人家的腦袋是日用品,你的只是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