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熹平三年深秋,南陽盆地籠罩在肅殺的寒意中。
十五歲的黃忠立在演武場中央,粗布短打浸透汗水,卻掩不住身姿挺拔如青竹。
他深吸一口氣,臂彎里祖傳的鐵胎弓發出低沉的嗡鳴,隨著“嗖“的破空聲,白羽箭精準穿透百步外靶心的紅心,箭尾的雕翎在風中微微震顫。
圍觀的鄉鄰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黃忠抹了把額角的汗珠,目光越過歡呼的人群,望向遠處炊煙裊裊的村落,少年的心中悄然種下了馳騁沙場的宏愿。
父親黃承業撥開人群,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兒子肩頭:“好小子!這臂力、這準頭,若生在太平盛世,定能成為守護一方的良將。“
老人渾濁的眼底泛起淚光,腰間那把銹跡斑斑的環首刀微微晃動——那是他年輕時征戰鮮卑的見證,此刻卻成了亂世中無用的裝飾。
黃忠握緊父親的手,望著家徒四壁的土屋,暗暗發誓要用這把鐵弓為家人掙個太平日子。
夜里,黃忠借著月光反復摩挲鐵弓。弓身由檀木與牛筋制成,表面刻著古樸的云紋,那是祖父傳下的物件。
他想起父親說過,黃家祖上曾是邊軍將領,因得罪權貴才遷居南陽。
如今世道紛亂,或許正是重現家族榮光的時機。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他將弓抱在懷中沉沉睡去,夢中盡是金戈鐵馬的場景。
光和七年的驚蟄,一聲驚雷炸響天際。
黃巾軍的義旗如野火般燃遍中原,二十歲的黃忠毅然披上征衣。
臨行前,母親將煮熟的雞蛋塞進他行囊,淚水打濕了衣襟:“兒啊,一定要平安回來。“
黃忠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三個響頭,轉身踏入了滾滾人流。
在潁川戰場上,黃忠第一次直面生死:飛濺的鮮血染紅了鐵弓,倒下的敵軍如割倒的麥稈般堆積如山。
當他張弓搭箭,將黃巾軍渠帥射落馬下時,飛濺的腦漿濺在臉上,溫熱的觸感讓他胃部翻涌,卻也點燃了胸中的豪情。
此后十年間,黃忠的箭術愈發精湛,曾在宛城保衛戰中,于暴雨中連發七箭,射落七名黃巾探子,被百姓譽為“百步穿楊黃將軍“。
一次戰斗間隙,黃忠在河邊清洗染血的箭簇。
夕陽將河水染成血色,倒映著他疲憊的面容。
忽然,他聽見不遠處傳來孩童的啼哭。
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黃巾軍士兵正要對稚童下毒手。
黃忠想都沒想,摸出腰間石子擲出,正中士兵手腕。
救下孩童后,他望著孩子驚恐的雙眼,心中五味雜陳——戰爭,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建安三年的梅雨季節,黃忠跟隨中郎將劉磐駐守長沙。
湘江的水汽浸潤著城垣,也浸透了他的甲胄。
在一次巡邏中,他偶遇了時任長沙郡丞的韓玄。
韓玄望著黃忠箭囊里雕刻著云紋的箭簇,笑道:“久聞黃將軍箭術通神,可愿與在下切磋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