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重生不過是一場幻夢。
謝承嶼拔掉輸液針翻身下床:“我要去找許暖。”
是夜,許宅靈堂的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謝承嶼踉蹌著跪在黑白照片前。
幾天前許父帶走許暖說的話還猶在耳邊,他當著許暖的照片向男人磕頭。
“爸,求你讓我帶小暖走吧。”
謝承嶼做好了長跪不起的準備。
可許父只是沉默著將檀木盒推到他面前:“你帶去吧,記得好好置辦她的后事。”
謝承嶼抱著骨灰盒道謝,離開時未曾聽到老人的嘆息。
“昨晚小暖托夢,說想跟你走。”
謝承嶼帶著許暖去了月亮灣。
潮水漫過礁石時,謝承嶼把骨灰盒放進海邊木屋。
當年十歲的許暖就是在這里迷路,被他背回帳篷區。
“你說下輩子不想遇到我,可我還是自私地求孟婆晚點給你喝湯。”
他摩挲著褪色平安符,海浪聲吞沒了哽咽:“等我安頓好四個老人,就去地府任你打罵。”
四十年后的深秋,謝承嶼送走了最后一位老人。
許父的墓碑旁新添了許母的名字,照片上的老人戴著梔子花環笑得慈祥。
前半生他贖罪般照顧兩家父母,后半生又守著木屋畫了滿墻許暖。
到許暖四十年忌日的那天,謝承嶼在木屋的茶幾上擺了三瓶安定片。
等他干吞咽下藥片時,窗外的夕陽正將海面染成血橙色。
意識渙散的瞬間,他聽見風鈴叮咚作響。
黃泉路的彼岸花開得如火如荼。
謝承嶼的白發被風吹亂,枯瘦的手仍戴著那枚銀戒。
遠處有人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水綠色裙擺掃過花叢。
黃泉路的霧靄散開剎那,許暖踮腳揪他耳朵:“謝承嶼!你怎么讓我等了你那么久啊!”
他顫抖著握住那截皓腕,將臉埋進她溫熱的掌心。
“騙子,還說不見我呢。”
西沉的月亮終于回到了他的懷里。
這次終于不是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