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長樂宮偏殿的第一晚,左憶就被窗外的動靜驚醒了。
月光下,一道黑影正往太后的正殿摸去,手里拎著個油布包,腳步輕得像貓。
左憶握緊了枕邊的匕首,屏住呼吸——她認得那人,是陳嬤嬤房里的小太監,前幾日還幫著搬過藥箱。
黑影剛要翻窗,就被巡邏的侍衛逮了個正著。
油布包掉在地上,滾出個小瓷瓶,里面的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是‘牽機引’!”有侍衛低喝。
左憶趴在窗縫上看,見那小太監被按在地上,嘴里還喊著“是陳嬤嬤讓我干的!她恨太后罰她!”她忽然笑了。
陳嬤嬤這步棋走得真妙,先用自己的“破綻”引太后懷疑,再讓小太監頂罪,既洗清了自己,又讓太后覺得“身邊果然有內鬼”,只能更依賴接手藥箱的人——也就是她。
只是,陳嬤嬤算準了一切,卻沒算到太后根本沒打算留她性命。
第二日,陳嬤嬤就“病死”在柴房了。
太醫院的人說,是急病,發得又快又猛,等發現時已經硬了。
左憶去給太后送藥時,見她正看著窗外的秋菊,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陳嬤嬤也算是忠仆,厚葬了吧。
”“是。
”左憶把藥碗放在桌上,銀勺碰到碗沿,發出輕響。
太后忽然轉頭看她:“你不怕?”“怕什么?”左憶垂著眼。
“怕下一個死的是你。
”左憶抬起頭,目光落在太后手腕上的玉鐲上。
那玉鐲看著溫潤,內側卻有道極細的裂痕——是前日太后發怒時,用鐲子砸桌角砸的。
“奴婢若怕,就學不會辨毒了。
”她輕聲說,“陳嬤嬤教的,毒能sharen,也能護人。
”太后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許久,忽然笑了:“說得好。
記住,這宮里,要么毒別人,要么被別人毒。
你選哪樣?”左憶沒回答,只是拿起銀勺,輕輕攪了攪藥汁。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藥汁表面映出片碎金,像極了那把匕首的刃。
她知道自己該選哪樣。
就像當初在解剖室里,她學會的第一句話:想看清真相,就得先拿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