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出一口氣,忽然有些后悔讓她進來。
我就應該熄燈睡覺,讓她凍死在外面。
她喉嚨動了動,像是猶豫許久,才吐出兩個陌生的字眼:“景時……”
景時。
真可笑,她第一次一本正經(jīng)地叫我名字,竟然是在離婚六年后。
我攏緊身上的毯子,陷進單人沙發(fā)里,看向沈寧溪的目光難免帶了些諷刺的意味。
“沈寧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不知道離婚的原因,恰恰就是我們離婚的原因?”
沈寧溪身形僵了一瞬,眼中流露出罕見的迷茫。
她總是這樣,優(yōu)渥的出身,成功的事業(yè),精明的頭腦,讓她在處理一切事務時都游刃有余,同樣也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就好像,無論事物如何發(fā)展,最終都不會脫離她畫下的軌道。
或許,我是為數(shù)不多的意外。
不知怎的,我的眼眶莫名發(fā)熱。
但我很快調整了姿勢,壓下了心頭那股酸澀。
“沈寧溪,離婚之前,我跟你說過很多次。”
“我說,既然你和晨鳴都那么喜歡顧江遠,那我同意離婚,同時我也會放棄晨鳴的撫養(yǎng)權凈身出戶。”
“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chǎn)就劃到晨鳴名下,算我這個不討喜的爸爸,留給他的撫養(yǎng)費。”
“這些話,我一五一十地跟你說過。”
說到這里,我雙腿交疊,俯身傾向沈寧溪。
“可是沈寧溪,你有印象嗎?”
沈寧溪捧著杯子的手下意識用力,眉頭蹙起,像是努力地在回想什么。
可她眼中的茫然出賣了她。
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我當然清楚這個結果,因為她從未認真聽過,陸景時作為丈夫時說的任何一句話。
那時的陸景時對她來說,是名義上的伴侶,家庭里的煮夫,顧江遠的男保姆。
一股郁結之氣堵在胸口。
我莫名起了惡念,我不想讓沈寧溪這么好過,可轉念一想,無論我做什么,應該都傷害不了她。
畢竟,她從不在意。
這次之所以執(zhí)拗,或許也只是因為我的“脫軌”打破了她的“權威”。
而她,太喜歡掌控一切了。
沈寧溪垂著頭,語氣里滿是失落的歉疚。
“抱歉,我實在不記得你說過這些話,或許當時我在忙,可這就是你和我離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