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看到在砧板上被拍爛的肉泥,以及他握著的菜刀,而他不回頭不語不動。
“媽媽的?”她邊問著邊朝冰箱看了一眼。
他不語,但手握著刀柄又重新拍打了起來,刀背砸在稀爛的肉泥上,明明已經足夠軟爛,他繼續無意義的拍打只能被認為是鞭尸。
但因果完全沒在意這點,只是貼在他身上就像菟絲子一圈一圈地纏繞。
可他仿佛在無視因果一樣,讓她不爽。
她喊累了,說什么他也不回應,所以就把那只折了的手伸過去,讓他把刀拍她手上試試,當然,還沒伸一點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她“嘶”一聲還作勢抽了一下,他倒好,冰冷的手給她封了一層霜似的錮著。
“放開。”這是真拽疼因果了,她才會這么鎮定地說。
他不松手,也不說話。
“覺得我臟了就放開,我自己會走。”她受不了這死人一樣的脾氣。
咣當一聲刀背扔砧板上,他側身回眸,至上而下的俯視,平靜的火,像森林著火一樣靜悄悄地卻能一瞬間擴散,把整一片土地燒得片甲不留。
她本就是把他當做一個支點,這一轉她徹底站不穩地往后傾,那本來被他拽著的手被扯上來,她恐懼摔倒但卻獨獨睜著眼直視他的一分一秒,他顯然要托住她,但她——一腳給踹開了。
砰地就屁股著地了,還好沒磕到腦袋。
浴巾半遮半掩著她的胴體,因果就這么坐在地上。
他的呼吸聲很響,好像在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緒,一吸一呼之間都有話要脫出,卻又被壓了回去。
因果像個沒得到玩具的小孩子,那樣賴在地上發呆。
彼此都沒有說話良久,她方才開口:“哦……你不要我了?!?/p>
她從地上爬起來,把浴巾好好地披在身上,她起來的時候還因為平衡沒找對歪了一下,手扶在一字形島臺上,又哪塊骨頭不聽話,她真是恨透這身體。
轉身,很簡單的一個動作,誰知道她想了多少,想著該怎么死,又死不了,要不把自己埋了?
呼——吸——
她都還沒有完全轉過身,那瘦長的影子瞬移似的裹住了她小小的身體,她感覺被擠壓在一個無法呼吸的狹小空間,他沉重的氣息終于裹挾著聲音而來:
“你能去哪兒?”
他的手交叉抱著因果,此路不通,所有的路都不讓你走,你甚至都無法回頭。
她漫不經心地說:“嗯,我哪兒也去不了。”
他又恢復了沉默,但仍然以叉阻擋著她,因果也沒想掙扎,就這么任由他像是要把自己吸入漩渦那樣抱著,要說因果是菟絲子纏繞,他當是背后靈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被水泡皺的痕跡還沒消去,她側過頭,正對上他倚靠在她肩頭那只深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