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論清晰而殘酷:污染已經滲透到了他的潛意識與行為模式中,它正在像一個病毒改寫代碼一樣,悄無聲息地替換著構成“沈默”這個人的基本輪廓。
深夜,萬籟俱寂。
沈默坐在那張唯一的椅子上,再次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沒有構建任何防御性的記憶。
他只是等待著。
如期而至,那個“視網膜上的倒影”清晰地浮現。
它依舊是“教師”的模樣,嘴角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上揚得更厲害,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得意,似乎正要開口說些什么。
沈默沒有閃避,反而主動迎上了那道目光,在自己的意識深處,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清晰,宣告道:
“你可以模仿我的行為,復制我的記憶,甚至篡改我的習慣。但有一件事你永遠無法做到。你無法經歷我的思考,無法體驗我的迷茫,無法重現我為了尋找真相而犯下的所有錯誤?!?/p>
他的意念如同一柄手術刀,精準地刺向對方的核心。
“你不是我——因為你,不會犯錯?!?/p>
話音落下的瞬間,倒影瞳孔驟然緊縮,那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仿佛被瞬間凍結。
下一瞬,一聲極輕、卻又無比清晰的“吱呀”聲,突兀地在沈默的左耳邊響起。
那聲音,就像一扇塵封已久的沉重木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他端坐不動,全身的肌肉卻瞬間繃緊。
他沒有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只是將手緩緩地移向桌上的錄音筆,按下了錄音鍵。
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呢喃:
“它怕的不是光……是‘不被承認’。”
話音剛落,窗外,那曾如億萬巨眼般睜開的城市玻璃幕墻,所有的光芒漣漪在同一時刻悄然退去,恢復了深夜的沉寂。
仿佛那億萬雙眼睛,隨著他意識中的勝利,同時疲憊地閉上了。
房間里重歸絕對的死寂,只有錄音筆上的一點紅光在無聲閃爍。
就在這片刻的安寧之中,桌上那部經過特殊設置、理論上只有蘇晚螢才能撥通的加密手機,突然發出了一陣急促而單調的蜂鳴。
那是市局內部統一配發的、代表著最高緊急等級的來電鈴聲。
沉寂,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