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島監獄的夜晚,是凝固的、沒有盡頭的黑暗。
厚重的鉛灰色云層如同永恒的棺蓋,死死扣在冰原之上,隔絕了星光,也隔絕了時間流逝的實感。
只有監獄建筑群那零星閃爍的紅色警示燈和慘白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巨獸疲憊的眼睛,在無邊無際的墨黑中投下短暫而冰冷的光域,旋即又被黑暗吞沒。
極夜,這座北極煉獄最殘酷的篇章,已然降臨。
“嗒。”
“嗒。”
細微到幾乎被通風系統低沉嗡鳴掩蓋的輕響,在狹小的軟包牢房里規律地響起。
那是面包屑棋子落在同樣柔軟的聚合物地面上的聲音。
昏黃的應急燈光下,富江和愛音相對而坐,中間攤著那塊被磨得相對平整的“棋盤”。
棋盤上的“棋子”卻已面目全非。
連續數日的供暖恢復帶來的潮濕冷凝水汽,讓愛音精心捏制的面包屑棋子變得濕軟、變形,甚至邊緣開始粘連。
一個代表“騎士”的棋子頭部歪斜著塌陷下去,“國王”的底座也軟成一團。
“嘖,又塌了。”
愛音苦惱地皺了皺秀氣的鼻子,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那個不成形的“騎士”,試圖將它扶正,結果卻讓它徹底變成了一小團粘稠的面糊,沾在她的手指上。
“這鬼地方,連面包都撐不住自己的形狀。”
富江沉默地看著自己面前一個同樣塌陷的“士兵”。
她冰冷的心湖似乎被這微不足道的困境攪動起一絲煩躁的漣漪。
這盤棋,是她在這座活棺材里唯一能抓住的、勉強算是有“意義”的活動,是她對抗無邊死寂和絕望的最后一道微弱防線。如今,連這防線也要被潮濕和腐敗瓦解了么?
“等等。”
愛音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螢火。
她小心地將那團失敗的面糊清理掉,然后像變魔術一樣,又從她床鋪軟墊下那個神秘的縫隙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包。
這次打開的,不再是面包屑,而是幾塊顏色深褐、質地堅硬粗糙的——
大列巴面包的邊角料和焦糊的面包皮碎屑!
另外還有一小把纖細、泛著慘白光澤的……
魚骨頭?
看起來是某種小型海魚的脊骨和刺,被清洗得異常干凈。
“還好我早有準備!”
愛音的語氣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如同在荒漠中發現綠洲。
她拿起一塊堅硬如木頭的面包邊,用指尖小心地、一點點地摳掉烤焦發黑的部分,露出里面相對堅硬的內芯。
然后,她捏起一根最細長的魚脊骨,那骨頭的尖端被磨得異常銳利,閃爍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