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時間的隧道,前方終于出現了一處轉折。
德川忠正在一扇相對低矮、由整塊紫檀木制成的推拉門前停下。
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天然的木紋在幽光下如同流淌的血脈。
“豐川大佐,”德川忠正的聲音如同鬼魅低語,渾濁的眼珠轉向祥子,“御前規矩,請脫履。”
祥子沒有任何遲疑,微微屈身,動作流暢而優雅地脫下了那雙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鞋。
她將鞋整齊地擺放在門側特制的桐木鞋托上。
初華和若葉睦也立刻照做。
冰冷的木地板瞬間將寒意刺入腳心,初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德川忠正拉開紫檀木門。
門內,光線驟然變得更加昏暗、壓抑。
空間不大,地面鋪著厚實柔軟的猩紅色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空氣里彌漫的線香味道更加濃烈刺鼻。
正前方,是一道垂落的、厚重無比的深紫色天鵝絨簾幕。
簾幕上用金線繡滿了細密的、象征著至高皇權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紋。
簾幕之后,隱約可見一個端坐的人影輪廓,以及幾盞如同鬼火般搖曳的、散發著微弱暖光的古式宮燈。
“止步。”
德川忠正嘶啞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宣判。
他自己則無聲地退到門邊的陰影里,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剩下那對渾濁的眼珠,如同潛伏的毒蛇,在昏暗中閃爍著幽光。
祥子深吸一口氣。
那濃烈的線香氣味混合著權力核心的陳腐氣息,如同實質般涌入肺腑。
她帶領著初華和若葉睦,向前走了三步,在距離那道象征天塹的御簾約三米處停下。
猩紅的地毯柔軟得如同深陷的泥沼。
三人站定。
祥子居中,若葉睦居左半步后,三角初華居右半步后。
動作整齊劃一,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絕對的寂靜再次降臨,只有血液在耳中奔流的轟鳴,以及簾幕后那幾乎微不可聞的、似乎帶著一絲茫然的呼吸聲。
祥子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尺,穿透昏暗的光線,落在那道深紫色的簾幕上。
她優雅地、毫無滯澀地,,領口別著象征皇室的純金菊紋領花……
這身象征著帝國最高軍權的華服,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他單薄得近乎孱弱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