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密寫!
他想起枋頭,想起黃河對岸神出鬼沒的燕軍游騎。想起那些石沉大海的斥侯。
一絲異樣的光,在梟雄深不見底的眼中閃過。
“郝隆。”桓溫開口,聲音沉得像壓城的黑云。
“卑職在。”
“予你百人。”桓溫的目光掃過桓玄頭頂,最終落在郝隆身上,“商隊名目,行走荊襄。給老夫弄出個能‘飛’的信來!”
他隨手將紙鳶擲還桓玄,力道很大,素絹擦過臉頰,火辣辣地疼。
“至于你,”桓溫俯視著不及他腰高的幼孫,濃髯下的嘴角扯出一絲冰冷的弧度,“既愛弄這些機巧,便跟著郝隆。學學何謂‘分寸’。”
紫裘大氅卷起寒風,他轉(zhuǎn)身離去,再未回頭。
郗超毒視的目光在桓玄身上停留一瞬,如冰錐刺骨,隨即無聲跟上。
桓玄抱著冰冷的紙鳶,僵立在刺骨寒風中。
成了。
代價是徹底暴露在祖父和毒蛇的視線之下。
“小郎君。”
郝隆的聲音響起。他依舊垂手侍立,姿態(tài)謙卑。
可當桓玄抬頭,撞進那雙精光內(nèi)斂的眼睛時,看到的不是奴仆的恭順,而是寒士被沙礫磨礪出的、洞悉世情的銳利。
“卑職郝隆,”他微微躬身,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奉大司馬命,領商隊百人。郎君若有‘信’要‘飛’,但憑驅(qū)使。”
風吹起他洗得發(fā)白的葛袍下擺。
那目光沉靜,卻像無聲的刀,剖開了桓玄孩童的皮囊,直視內(nèi)里那個絕望掙扎的靈魂。
桓玄抱緊了懷中的紙鳶。
素白的絹面殘留著祖父捏過的指痕。
冰冷的,帶著鐵與血的氣息。
他慢慢挺直了小小的脊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