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烏云散去,雨過天晴。
驚蟄的春雨,往往伴著萬物復蘇的痕跡,比如淮陽王府里的院子,那顆枇杷樹已經冒出了些個泛著青色的果實。
謝杳懶散地靠坐在樹下,微瞇著眼睛,似乎在欣賞著高處的鳥兒啼叫。
嘴巴也沒閑著,哼唱著一首童謠,曲不成調。
“傻兒郎,棋是木,你當它心肝它當路。
”而后來來回回那么一句。
雖說不著調,怪是難聽的。
但少年玉冠斜綰青絲,額前垂落幾縷碎發,顯得凌亂模樣,偏生襯得眼下那顆淚痣愈發明艷。
“殿下,你這唱的什么啊,這也太難聽了。
”充槐身體搖晃地抱著一推圖畫打斷了這“良辰美景”,隨后將圖畫一股腦扔在少年身旁。
尾音未盡,一顆小石子不輕不重地砸了過來,他立馬躲開,又飛來一顆。
“哎呀!屬下知錯,殿下莫要再怪罪。
”始作俑者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拍了拍自己撿石頭沾染上的手灰,橫眼掃過那堆圖畫,隨手展開一幅。
原來是太子送來的美人圖。
這太子也是,表面兄弟恭維,實則步步試探。
都連著幾日送來這些美人玩意了。
充槐搖著有些發酸的手臂在心里抱怨,這些美人又嬌又柔,確實是實實在在的美人坯子。
但也不如我家殿下美啊。
那雙桃花眼笑也帶鉤子,不笑就冷的瘆人,唇薄鼻挺,襯得一副如玉公子模樣。
要是他是女子,定然也會愛慕這張……充槐雖是在心里腹誹,但謝杳還是一眼就看出充槐心里在想什么,他無語地扯了扯唇,眼神也隱隱帶著鄙夷,然后,然后懶得管,起身離開了。
“拿去擺在房中。
”謝杳將畫丟下,站起身來沾染在衣擺的碎葉子也跟著飄落。
看見充槐又一愣站在那,又補充一句。
“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說罷,便不再理會這傻子,轉身離開了。
充槐回過神,連忙開口:“今夜還去那流芳閣嗎?”流芳閣,京城廣為出名的青樓,美人歌舞無數,許多王孫公子都甚是流連忘返。
“不去了,困了。
”遠方的少年揮了揮衣袖,好像慢悠悠地還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