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心臟,鮮紅,溫熱,還在微微地搏動。
上面連接著幾根斷裂的血管,鮮血順著陳東的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在不銹鋼的餐盤上,發出“嗒、嗒”的輕響。
這聲音,在安靜的食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出來。
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陳東嗎?
是那個在始發站,把筆記本塞給我,提醒我各種規則,救了我一命的“前輩”?
可他現在,在干什么?他在吃……人的心臟?
“坐啊,別客氣。”
陳東指了指他對面的座位,語氣就像是在招待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這里的飯菜,味道很不錯。”
他說著,又低下頭,用手指,從那顆心臟上,撕下了一小塊血肉,放進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
我看著他那張灰敗的臉,和他嘴邊沾染的鮮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升起,瞬間傳遍了全身。
我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陳東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為什么要給我發那條短信,讓我不要相信林晚?
他把我引到這里來,到底想干什么?
“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陳東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抬起頭,用那雙深陷的、毫無生氣的眼睛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用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在你之前,有三個司機,都坐過你現在站的這個位置。”
“第一個,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愣頭青一個。他拿到了筆記,但一個字都不信,覺得是我們這些老員工在搞惡作劇。
結果,第一晚,他就把車開進了錯誤的岔道,連人帶車,成了一車‘乘客’的晚餐。”
陳東說著,指了指自已餐盤里的心臟。
“第二個,就是我。”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比他聰明一點,我信了規則。我靠著筆記,在這條線上,安安穩穩地開了一個月。我以為,只要我嚴格遵守規則,就能一直活下去。”
“但是,我錯了。”
“規則,是會變的。”
他的這句話,和我手機里那條短信,一模一樣。
“那是一個雨夜,也是農歷十五。我像你一樣,遇到了紅衣女人,也把車上的唯一一個乘客,在紫荊公園趕了下去。我以為我安全了。”
“但是,在下一站,車上又來了一個新的‘乘客’。”
“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