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顆、第三顆……指甲劃過布帛,裂帛聲干脆得像一記記耳光。
外套、里衫、長裙,我一件件撕得毫不留情,布料碎片在腳邊堆成狼藉的雪。
到最后,只剩一件貼身的白色小衣,我停也未停,一把扯落肩帶——
“夠了!”傅云升終于出聲,嗓音卻冷得像淬了冰,“阮梨,你發什么瘋?”
我赤足立在碎布與塵埃之間,胸口起伏,寒意順著裸露的皮膚爬滿全身。
可我的聲音比風還穩:
“傅云升,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抬手,將最后一縷碎布擲到他腳邊,像扔回他施舍的憐憫。
“你要的,我親手撕給你看。從今往后,阮梨與傅家——”
我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字字清晰:
“不欠一分,不剩一寸。”
林俏被他攬在懷里,卻明顯僵了僵;傅云升的喉結動了動,眼底第一次浮出裂痕,卻只是一瞬,便又沉進深潭。
我轉身,赤足踏過尖銳的碎石與布屑,血珠從腳底滲出,一步一個紅印。
天邊悶雷滾滾,風終于卷來第一滴雨,砸在我裸露的肩頭,像滾燙的火星。
我仰頭,任雨點劈頭蓋臉地打下來,輕聲笑出了淚。
“傅云升,你記住——今天是你逼我親手撕碎了過去。來日你跪下來求我,也別想讓我再縫一塊布給你。”
雨幕轟然落下,將殘布、血印、舊名,一并沖散。
而突然一把黑傘替我遮住了一切風暴。
我回過頭,一個男人將帶著木質香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終于等到你了。”
【3】
我赤足立在血水里,肩頭披著那件帶著沉木香的西裝外套,抬頭——
傘沿下,男人微微俯身,黑傘向我傾來半寸,替我擋去所有風雨。
水珠順著傘骨滾落,在他睫毛上碎成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