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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最后一次勸你,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他依舊不聽,同前幾次一樣,捏著注射器逐漸逼近,針尖在無影燈下吞吐寒光:
“老婆,這是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等你醒來,又會把我忘得一干二凈。”
在針頭刺入我身體的那一瞬,我用盡全力掙開傷口,讓劇痛再次將靈魂逼至體外,同時抽走軀體中僅剩的生命力。
下一刻,我的腦電圖滑成直線。
實時同步我身體數據的實驗室研究員,瘋狂地給周宴打電話:
“周醫生!以前最多是軀體停擺,從未出現過腦死亡!
這可是目前最完美的胚胎,再胎死腹中我們沒法和股東交待。”
周宴的驚慌僅凝固半秒,語調冰冷如常:
“不用擔心,就以往經驗,在軀體腐敗前她就會重生。”
“就算她活不過來,也沒關系。”
“腦死亡,并不等同于全身細胞死亡,依靠呼吸機與輸液,她的全身細胞仍可存活數日,這些時間足夠胚胎吸取養分了。”
“你就把她當作一個孵化器!只要在軀體爛掉之前將胚胎取出即可。”
電話那頭很快被周宴說服。
病床上的軀體慢慢腐敗,腹中的胚胎卻漸漸蘇醒。
周宴等到尸臭彌漫,終于承認我不會再重生了。
遂剖開尸體,取出胚胎,小心翼翼地將其捧入定制好的實驗艙。
隨后,我的尸骸被打包運往某個權貴的私人實驗室,賣了。
——所謂敲骨吸髓,也不過如此。
我飄在半空,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指尖。
如果靈魂有顏色,那么此刻我的靈魂一定會被這蝕骨恨意染成赤紅。
我每日盯著實驗艙,看著那枚胚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
三個月后,艙門開啟,里面蜷縮的女孩已和周宴照片中的沈曼別無二致。
周宴顫抖著抱她出來,噓寒問暖,換來的卻是一片沉默。
他又問:
“曼曼,餓嗎?”
女孩好似剛恢復意識,終于緩緩轉頭看向周宴,目光下移,慢慢落在周宴的脖頸上。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引力來襲,我在心中冷笑——
周宴,準備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