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徽章在慘白的燈光下折射出微弱、卻刺眼的光芒,像一只嘲弄的獨眼,無聲地躺在光潔的桌面上。
那上面精細雕刻的gti鷹徽、交叉的利劍、以及代表少領軍銜的星徽,此刻都變成了冰冷的諷刺,灼燒著露娜的視網膜。
那只蒼白修長、剛剛撕下她榮譽的手,此刻正不緊不慢地從上衣口袋里取出兩樣小東西。
一枚是極其普通、卻代表著核心力量的金屬黨徽,別針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咔噠”聲,被他仔細地別在了原本空蕩蕩的右胸口袋上方。
接著,他又取出另一對領章——
一級軍士長。
他慢條斯理地將這對領章貼在衣領上,動作精準得像是在完成一項儀式。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那枚黨徽和新的領章,與他沒有任何其他標識的筆挺常服形成了詭異的對比,非但沒有表明身份,反而更添了一層深不可測的迷霧。
一個擁有如此氣場、執行內務處核心審訊任務的人,絕不可能只是一個軍士長。
這偽裝,本身就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羞辱和威懾。
慘白的燈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將他臉上的細節模糊在陰影里,只有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如同兩個冰冷的黑洞,牢牢鎖定了露娜。
空調出風口發出低沉的嗡鳴,持續吐出過于溫暖、甚至帶著點燥熱的空氣,試圖驅散薩拉熱窩地下深處的陰冷潮濕,卻只讓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消毒水、塵埃和某種金屬銹蝕的怪異氣味。
“露娜。”
他再次開口,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漣漪,像冰冷的流水滑過光滑的金屬表面,“訊問開始。。
“戰前,2036年年中,因訓練和任務表現,晉升大尉軍銜。此次巴爾干戰役期間……因在阿薩拉和斯梅代雷沃外圍的偵察與情報引導貢獻,被提名并獲準晉升至少領。”
敘述完畢。
房間里只剩下空調單調的嗡鳴聲。
審訊者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那細微的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顯得異常清晰。
“很好。”
他淡淡地評價了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那么,現在,詳細闡述你與哈夫克高級行動指揮官,代號‘疾風’——克萊爾·安·拜爾斯的關系。所有細節,包括但不限于相識時間、地點、過程、以及此次戈盧博夫奇基地遭遇戰中的每一次互動。”
終于來了。
露娜的心臟猛地收緊。她知道這才是核心。
她深吸一口氣,將早已在腦中復盤過無數次的經過,盡可能客觀、冷靜地復述出來:
“競技反曲弓……比賽競爭……”
審訊者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氣里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玩味,“僅僅是‘一些交集’和‘競爭’?根據我方零星情報顯示,你們曾是那一地區頗具實力的青年選手,多次在州級賽事決賽相遇。這種關系,你認為僅僅是‘交集’?”
露娜感到后背滲出冷汗,即使是在這過熱的房間里。
“是的。僅限于此。我們并非朋友,只是……對手。高中畢業后,她因意外脊椎重傷,據說可能癱瘓,此后便失去消息。我完全不知道她如何康復、如何加入哈夫克、又如何成為‘疾風’。此次在基地,她是敵人,我是gti軍官,我們之間只有你死我活的戰斗。她殺害了我的戰友。我試圖擊殺她,但未能成功。最終……我和我的隊員被她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