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龍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胸腹間的劇痛和喉嚨的灼燒感,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急切,“都是皮外傷!骨頭斷了接上就行!內出血也止住了!我請求立刻歸隊!雪豹那邊剛穩住,‘鑄鐵廠’和古堡還在哈夫克手里!兄弟們都在拼命,我不能躺在這里!”
他的語速極快,眼神灼灼地盯著趙將軍,充滿了不甘和渴望,仿佛一頭被困在籠中的受傷猛獸。
“鑄鐵廠……”
趙將軍重復了一遍這兩個詞,語氣平淡,但威龍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凝重和憂慮。
將軍的目光越過威龍,似乎穿透了病房的墻壁,投向了城南那片正在燃燒的土地。
“那里的情況……比預想的棘手。哈夫克把整個鋼鐵廠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堡壘,地下管網密布,火力點層層疊疊。”
將軍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鐵錘,一下下敲打在威龍的心上。
“所以將軍!我更應該回去!”
威龍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嘶啞,甚至帶著一絲顫抖,“我是特戰部隊的頭!我的兵熟悉城市戰!熟悉滲透突擊!‘鑄鐵廠’地下那些管道,古堡要塞那些暗道,我們最拿手!讓我帶還能動的兄弟們上!一定能撕開口子!”
他掙扎著想挪動身體,腿部的劇痛讓他瞬間倒抽一口冷氣,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
“夠了!”
趙將軍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病房里響起,他一向溫和的臉上瞬間布滿了前所未有的嚴厲。
他猛地踏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如同山岳般矗立在威龍病床前,深灰色的呢絨大衣下擺無風自動。
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死死鎖住威龍的眼睛,一字一頓,聲音如同鋼鐵碰撞,清晰地砸在威龍和在場每一個傷員的耳膜上:
“威龍!你給我聽清楚了!”
“這不是請求!這是命令!來自gti巴爾干戰區司令員的命令!”
“你!現在!立刻!給我躺回去!老老實實配合治療!把你這身破瓷片給我養好!養結實!”
他忘了將軍什么時候走的。
只知道過了一段時間,病房厚重的、布滿彈孔的木門被再次猛地推開,帶進一股外面清冽而充滿硝煙余味的冷風。
一個裹著厚厚野戰大衣、臉上沾著新鮮油污和灰塵的身影大步走了進來,帶起的風讓那盞熒光燈都微微晃動。
是雪豹。
他比兩個月前更加消瘦,臉頰深陷,顴骨突出,但眼睛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燃燒殆盡的炭火般的熾熱光芒,疲憊與亢奮奇異地交織在一起。
他身上的作戰服沾滿了暗紅色的泥漿和可疑的黑色油漬,幾處破損的地方用粗糙的針線勉強縫合,散發著濃烈的硝煙、汗水和機油混合的氣息。
“威龍!”
雪豹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后的沙啞和難以抑制的激動,幾步跨到威龍床邊,“他媽的!總算看到你睜眼了!”
他伸出手,想用力拍拍威龍的肩膀,手伸到一半,看到威龍胸口纏繞的繃帶和腿上的石膏,又硬生生停住,最后只是重重地握了一下威龍放在床邊的手。那手掌冰冷而粗糙,布滿了新的劃痕和老繭。
“前……線?”
威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目光緊緊鎖住雪豹布滿血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