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體更深處,靠近簡易醫(yī)療區(qū)入口的地方,空間相對開闊了些。
幾盞稍亮的應急燈掛在支撐原木上,光線照亮了鋪在地上的防潮墊和幾張充當病床的行軍擔架。
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變得濃郁,混雜著藥膏和繃帶特有的潔凈氣息,努力對抗著無處不在的硝煙與體味。
茉劍正彎腰檢查著無名腹部的繃帶。
無名緊閉雙眼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如紙,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沒有血色的細線,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短促而吃力,仿佛每一次輕微的牽動都在撕扯腹部的三處槍傷。
他的沉默像一道無形的墻,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茉劍的動作專業(yè)而輕柔,帶著一種戰(zhàn)場軍醫(yī)特有的利落。
確認繃帶沒有新的滲血后,她直起身,目光轉(zhuǎn)向旁邊另一張擔架上的人。
是磐石,那位年輕的裝甲兵少尉。
他半靠在搖高的擔架床頭,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同樣不好,但精神頭明顯比無名強些。
他正捧著自己的餐盒,里面是顏色更清淡的雞茸粥和一小份切得極細的蔬菜丁,典型的傷員營養(yǎng)餐。
“感覺怎么樣,少尉?”
茉劍問道,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磐石努力咽下嘴里的粥,扯出一個有點虛弱的笑容:
“好多了,醫(yī)生。這粥……很清淡。”
他黑色的眼睛里還有未褪盡的疲憊,但年輕的生命力正在緩慢復蘇。
茉劍點點頭,目光柔和了些許。
她轉(zhuǎn)過身,走向坐在無名擔架旁、安靜吃著牛肉土豆的紅狼。
昏黃的光線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專注進食的樣子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茉劍走到他身邊,俯下身,毫無預兆地、極其自然地在他沾著一點油漬的臉頰上印下一個輕吻。
她的頭發(fā)有幾縷垂落下來,拂過紅狼的耳際。
紅狼咀嚼的動作瞬間頓住,身體有零點幾秒的僵硬,隨即又恢復了常態(tài)。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閃避,只是耳根在燈光下似乎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喉結又滾動了一下,才繼續(xù)把食物送進嘴里,仿佛剛才那溫柔的一觸只是錯覺。
“傷員們的營養(yǎng)餐都按最新標準配給,”茉劍直起身,聲音恢復了清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2037年秋季版,戰(zhàn)區(qū)后勤部剛下發(fā)的。蛋白質(zhì)、維生素、礦物質(zhì)配比精確到毫克,足夠支撐他們恢復所需。”
她指了指磐石餐盒里的內(nèi)容,“少尉的是雞茸粥配蔬菜泥,無名的……”
她看了一眼依舊緊閉雙眼、氣息微弱的法國人,聲音低了些,“是特制的流質(zhì)營養(yǎng)劑,靜脈為主,少量腸內(nèi)。”
“哦?最新食譜?”
紅狼似乎被勾起了興趣,終于抬起頭,放下手中的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