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帝都黃昏的壯麗景色,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血海。
寬大的辦公桌后,謝聿懷正坐在寬大的皮質(zhì)轉(zhuǎn)椅里,背對著門口,似乎在欣賞窗外的景色。
他穿著一件質(zhì)地精良的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間一塊低調(diào)卻價值不菲的腕表。
他的面容在夕陽的逆光中有些模糊,但那深邃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都透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冷峻和掌控感。
他看向闖進(jìn)來的謝遙,眼神平靜無波,甚至沒有一絲驚訝,仿佛早已預(yù)料到她的到來。
那眼神像深潭,表面平靜,底下卻蘊(yùn)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四目相對。
沒有期待中含情脈脈的凝視,沒有想象中曖昧甜蜜的氛圍。
空氣里有的,只是劍拔弩張的對峙。
他的視線掃過她蒼白憔悴的臉,掃過她因?yàn)閼嵟⑽⑵鸱募绨颍詈蠖ǜ裨谒紵鸬难劬铩?/p>
他的眼神,復(fù)雜難辨,有關(guān)切,有審視,有不容置疑的決心,甚至…還有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痛楚。
“小遙,你來了。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嘴角還善意地勾了勾。
謝遙一路積攢的、被凍結(jié)賬戶的羞辱、被酒店驅(qū)逐的狼狽、瘋狂購物后更深的空虛、以及整整一天隱秘期待落空的委屈和憤怒……連日的疲憊緊繃,以及對眼前這個人愛恨交織、無法言說的復(fù)雜情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謝!聿!懷!”她連名帶姓地吼出來,聲音因?yàn)榧雍蛻嵟怃J變形,“你什么意思?!凍結(jié)我的卡?讓酒店趕我走?!你想干什么?!我好不容易……你想把我逼死嗎?!”她沖到他巨大的辦公桌前,雙手用力拍在冰冷的桌面上,身體因?yàn)榧佣皟A,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此刻燃燒著熊熊怒火,死死盯著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走投無路的小獸。
他看著她因?yàn)閼嵟鴿q紅的臉頰、微微凌亂的發(fā)絲、以及那雙盛滿火焰和淚意的眼睛,目光在她身上昂貴的、卻因奔跑而略顯褶皺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瞬。
他的心揪痛,像是被拴上一塊巖石般向下墜落,他也想流淚,也想發(fā)火,質(zhì)問謝遙知不知道,她這四年的逃避讓他快被逼瘋了,每次飛到紐約找她都被拒之門外,每次聽她音樂會那些痛苦的音色就心如絞痛,每次想低聲下氣地給“妹妹”發(fā)信息求她不要這樣疏遠(yuǎn)她,卻害怕被她厭惡………他知道他不該讓謝遙在商場當(dāng)中難堪。
可看到謝遙的那一瞬間,他心里居然涌上一股奇異的滿足感,混雜著報復(fù)的快感,像是能夠確認(rèn)謝遙還在他的掌心,還在他的視線之中,還會因?yàn)樗呐e動而牽動情緒,還會……來找他。
最終,他卻不得不獨(dú)自滾動喉結(jié),強(qiáng)迫自己咽下這口累積多年的怨懟和陣痛。
“想干什么?”他緩緩開口,“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小遙。
”他微微前傾,強(qiáng)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謝遙。
那雙深邃的眼眸鎖住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說過,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逃了。
”“你——”謝遙被他眼神里的強(qiáng)勢和篤定徹底激怒,也徹底戳破了那層名為“憤怒”的偽裝,露出了底下更深的、無法面對的恐慌和……一絲被道破心事的羞恥。
“逃?我逃什么?!我憑什么要逃?!謝聿懷,你少在這里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管我?!我又不是那個四年前需要你抱著的小女孩!!”她的聲音拔高,帶著歇斯底里的哭腔,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模糊了視線。
她恨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控,更恨他總能精準(zhǔn)地撕開她的偽裝。
“憑什么?”謝聿懷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絲毫溫度,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了然。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更強(qiáng)的壓迫感,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一步步朝謝遙逼近。
“就憑我是謝聿懷。
就憑你是我妹妹。
就憑你昨晚在電話里,連哭帶喘,卻死犟著不肯回家!不需要?你行嗎?用藥物麻痹自己?用瘋狂購物填補(bǔ)空虛?把自己關(guān)在酒店里,連覺都不敢睡踏實(shí)?小遙,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他的話語像冰冷的錐子,精準(zhǔn)地刺破了謝遙所有的偽裝,狠狠扎進(jìn)謝遙最脆弱的地方。
昨晚電話里的脆弱、失控的哭泣、無聲的崩潰……那些她拼命想忘記的狼狽,被他如此赤裸裸地撕開攤在眼前!羞恥感如同巖漿,瞬間淹沒了她!“閉嘴!你閉嘴!”謝遙徹底失控了,理智的弦“錚”地一聲斷裂!她猛地抓起謝聿懷辦公桌上那個沉重的、切割水晶制成的煙灰缸——那是她多年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想也沒想,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他狠狠砸了過去!謝聿懷瞳孔驟然一縮!但他反應(yīng)極快,身體猛地向側(cè)面一閃。
“砰——嘩啦!”沉重的煙灰缸擦著他的肩膀飛過,狠狠砸在他身后巨大的落地窗上!鋼化玻璃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夕陽的光線透過裂紋照射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破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