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沙啞,她摘下腕表,遞給銷售員。
這是今天最貴的一筆消費,一個足以在二線城市買下一套豪宅的價格。
“好的!謝小姐您真有眼光!我這就為您開票!”銷售員激動得聲音發顫。
謝遙轉過身,看著玻璃櫥窗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張美麗卻毫無生氣的臉。
一天瘋狂的購物,堆成小山的奢侈品,旁人的艷羨和奉承……非但沒有填滿那個黑洞,反而像投入了無底深淵,激不起半點回響,只留下更深的疲憊和一種揮之不去的“徒勞”感。
累。
而那個她潛意識里渴望出現的、能真正“填滿”她的人,始終沒有來。
期待徹底落空了。
巨大的失望混合著被遺棄的委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她開始覺得自己像個丑陋的、可悲的跳梁小丑。
那份思念,那份隱秘的渴望落空后的委屈和酸楚,混雜著對自身脆弱的厭惡,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購物帶來的那點虛假存在感,此刻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
銷售員拿著pos機和單據,恭敬地走到她面前:“謝小姐,麻煩您輸一下密碼。
”謝遙麻木地接過pos機,指尖習慣性地按下那串爛熟于心的數字。
銷售員熟練地操作著pos機,臉上掛著完美的職業微笑。
然而,幾秒鐘后,那微笑凝固了,隨即變成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和尷尬。
她小心翼翼地操作了幾下,又核對了一下機器,然后抬起頭,用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和極度窘迫的眼神看向謝遙。
“謝小姐,”銷售員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遲疑和小心翼翼,“非常抱歉,這張卡顯示…交易無法完成。
系統提示賬戶狀態異常,可能…可能是被臨時凍結了?”“凍結?”謝遙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因為疲憊和藥物殘留出現了幻聽。
她的卡?謝家大小姐、身價不菲的鋼琴家謝遙的卡?怎么可能?“是的,謝小姐,”銷售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顯然知道眼前這位顧客的身份和分量,處理不好就是大麻煩,“系統是這樣提示的。
您看…要不要換一張卡?或者聯系一下銀行?”謝遙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連嘴唇都變得灰白。
她死死盯著pos機上那行刺眼的紅字,捏著機器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
一股巨大的、混合著羞恥、憤怒、難以置信和被當眾羞辱的難堪感,如同火山熔巖,猛地沖上她的頭頂,燒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她不是傻子!在這個時間點,她的賬戶被凍結?除了謝聿懷,還有誰有這個權限,有這個動機,用如此強硬、如此不留情面的方式來“管束”她?!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瘋狂購物,知道她像個小丑一樣試圖用物質填補內心的空洞!他冷眼旁觀了一整天,然后在她即將完成這場可笑的“自救儀式”時,精準地掐斷了她的退路!用這種最公開、最不留情面的方式,宣告他的掌控!這就是他說的,“我不會讓你再逃了”?!難怪他昨天不來看她!他憑什么?!一通電話就能讓她失控落淚,一個指示就能讓她在商場羞恥難堪?!一瞬間,所有的委屈、無助、被掌控的憤怒、期待落空的失望,以及連日來積壓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如同火山熔巖般在她胸腔里劇烈翻騰。
她感覺自己像個被當眾扒光了衣服的小丑,那些剛剛還對她諂媚微笑的銷售員,此刻投來的目光都充滿了無聲的嘲笑和審視。
她甚至能感覺到周圍其他顧客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的、八卦的視線,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