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湊在一起忙活起來,沈小哥雖看著文弱,掄起錘子卻不含糊,只是沒幾下就紅了臉,額角滲出細汗。林硯秋遞過水壺,他接過去時手微微一顫,壺嘴碰到嘴唇,濺了些水在下巴上,慌忙用袖子去擦,倒像個姑娘家似的靦腆。
“沈小哥看著不像干過粗活的。”
矮胖工匠打趣道。
“以前確實沒怎么干過。”
沈小哥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家父說,治水是積德的事,再累也得學。”
他望著遠處的主堤,忽然嘆了口氣,“我小時侯在下游住過,見過洪水沖房子,那些百姓抱著門板哭的樣子,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林硯秋心里一動。他想起自已穿越前,新聞里報道洪水災情時的畫面,那些在洪水里掙扎的身影,和此刻沈小哥描述的場景重疊在一起。
“所以更得把堤壩修好。”
林硯秋握緊手里的鑿子,“不能讓悲劇再上演。”
沈小哥用力點頭,眼里閃著光:“林兄說得對!我們快點干活吧!”
兩人配合著調整杠桿,沈小哥的主意總來得又快又準,林硯秋越聊越投契,竟忘了時間。直到日頭升到頭頂,瘦高個喊著吃飯,他才發現夯錘的框架已基本讓好。
“沈小哥真是好幫手。”
林硯秋擦了把汗,“下午試試這夯錘的力道?”
“好啊!”
沈小哥笑著應道,轉身去拿箱子時,月白長衫的下擺被風吹起,露出里面水綠色的里襯,像極了沈清辭常穿的那件襦裙。
林硯秋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沈小哥的到來,像陣及時雨,不僅解了技術上的難題,更讓這沉悶的堤壩多了幾分生氣。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竹籠模型,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
——
這沈小哥,該不會和相府有什么關系吧?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趕在汛期前讓出樣板段。林硯秋甩了甩頭,跟著眾人往工棚走去,身后傳來沈小哥哼著的小調,那旋律竟和沈清辭彈過的《治水謠》一模一樣。
遠處的江面上,烏云漸漸散去,露出一小片湛藍的天。林硯秋望著那片天,忽然覺得,或許這次真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