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潰堤處新的發現（第1頁）

日頭剛擦過西邊的蘆葦蕩，工地上的夯錘聲就歇了。林硯秋蹲在新讓好的鐵齒夯錘旁，用砂紙打磨著木柄上的毛刺，沈小哥正蹲在旁邊給竹籠模型加斜撐，兩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在泥地上挨得很近。

“林兄，你看這模型成了。”

沈小哥舉起竹籠，夕陽的金輝透過網格，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下午試夯錘的時侯，要不要把竹籠也帶上？”

林硯秋點點頭，目光落在遠處主堤的方向。王福帶著工匠們收工了，木杖戳地的聲音隔著風飄過來，像在數著剩下的工期。“夯錘得先在廢堤試三天，確定穩妥了才能用在主堤。”

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沈小哥剛才說，想看看潰堤的缺口？”

“是啊。”

沈小哥把模型放進藤箱，手指摩挲著箱角的紅瑪瑙串，“白天人多眼雜，好多地方看不清。我想著，夜里清靜，咱們去瞧瞧？說不定能發現些白天忽略的東西。”

林硯秋心里一動。他也覺得這潰堤來得蹊蹺，尤其是中段那個半人高的豁口，邊緣的土看著不像是被水流沖垮的，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底下掏空了。“夜里堤壩濕滑，你……”

“我不怕。”

沈小哥仰頭笑，月光似的眼睛在暮色里亮閃閃的，“家父常說，治水就得膽子大，連黑都怕，還治什么水？”

他拍了拍藤箱，“我帶了燈籠和繩索，保證安全。”

旁邊收拾工具的瘦高個聽見了，湊過來說：“夜里去那邊？聽說去年有工匠在潰堤處撞見‘水鬼’，嚇得大病一場呢！”

“哪來的水鬼。”

林硯秋瞪了他一眼，“多半是自已嚇自已。”

話雖如此，他心里卻也犯嘀咕

——

這江夜里確實邪性，浪濤聲像哭嚎，風刮過蘆葦蕩的聲音更是疹人。

沈小哥卻不以為意，麻利地把燈籠掛在箱角：“我去準備些干糧，咱們亥時出發？”

等兩人提著燈籠摸到主堤的潰口處，已是三更天。江風比白天涼了許多，卷著水汽往脖子里鉆，燈籠的光暈在黑暗里搖搖晃晃，只能照亮眼前丈許的地方。

“慢點走。”

林硯秋攥著繩索的一端，另一端系在沈小哥腰上，“這坡滑得很。”

“知道啦。”

沈小哥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他舉著燈籠照向豁口，光暈里能看見濕滑的土壁上掛著些水草，“你看這土，顏色不對勁。”

林硯秋湊近了才發現，豁口內側的土是深褐色的，帶著股腥氣，和外側的黃黏土明顯不通。“像是被水泡了很久。”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沾著層滑膩的泥漿，“可這位置離水面還有半尺，按理說不該泡得這么軟。”

沈小哥忽然

“呀”

了一聲，燈籠往下移了移：“林兄快看！這是什么？”

光暈落在豁口底部，那里的泥地上竟有幾個不規則的坑洞，邊緣還留著些新鮮的木屑。林硯秋的心猛地一跳，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坑洞直徑約莫三寸，間距均勻，不像是水流沖刷的痕跡。

“這是……”

他忽然想起工地上的鐵鍬，“像是被什么工具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