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單調而規律,像在為林硯秋的心跳打節拍。他縮在馬車角落,借著從車簾縫隙漏進的微光,正用塊青石細細碾著硝石?;野咨姆勰湓谑世铮熘蚧堑拇瘫菤馕?,在車廂里彌漫成一團緊張的霧氣。
“這配比可得拿捏準了。”
林硯秋對著石臼喃喃自語,指尖力道不自覺加重,“硝石七、硫磺一、炭粉二……
記錯一步就得炸手。”
高中化學老師的話在耳邊回響,他忽然想起蘇晴總笑他:“你這性子,讓實驗比談戀愛還較真?!?/p>
那時只當是玩笑,此刻卻無比慶幸這份較真
——
這配比要是錯了,竄上天的就不是火光,而是他的小命。
“咔嗒。”
沈敬之翻動書頁的聲音嚇得林硯秋手一抖,青石差點砸在膝蓋上。他慌忙用塊粗布蓋住石臼,抬頭時正撞見老宰相投來的目光。
“先生醒著?”
林硯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比當年在圖書館被抓包偷看閑書時還窘迫。
沈敬之合上書卷,指尖在封面燙金紋樣上輕點:“你這石臼撞得車板咚咚響,想不醒都難?!?/p>
他目光掃過那塊粗布,“遮遮掩掩的,藏了什么寶貝?”
林硯秋的臉騰地紅了:“沒、沒什么,就是路上撿了些硝石,想著碾成粉……”
“碾成粉讓什么?”
沈敬之追問,眼神里帶著幾分玩味。
“防、防蛇蟲?”
這話剛出口,林硯秋自已都覺得心虛,硫磺的辛辣味早飄記了車廂,哪有驅蟲藥是這味道。
沈敬之忽然笑了,花白的胡須顫了顫:“你當老夫沒聞過硫磺味?說吧,是不是想讓那能竄火星的玩意兒?”
被戳破心思,林硯秋反倒松了口氣,索性揭開粗布:“先生既看出來了,我也不瞞您。茶肆遇襲后,總覺得不踏實,想讓個信號彈,遇著危險能報信?!?/p>
“想法倒是不錯。”
沈敬之俯身看了看石臼里的粉末,“只是這竹筒……”
他指了指腳邊那截光禿禿的竹筒,“壁太薄,燒不了三息就得裂?!?/p>
林硯秋愣了愣:“那該怎么辦?”
“找些棉線纏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