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不催促,也不收回手,保持著喂他喝藥的姿勢,等他自己接受。
沉默的僵持中,是晴嬤嬤率先發聲:“公主,太子殿下畏苦喜甜,奴婢記得太子殿下幼時生病,娘娘喂他喝藥時,要準備一大罐蜜餞,太子殿下才會肯吃藥。”
李久安一臉訝然,下意識地嘀咕出聲:“可奴才記得殿下最討厭蜜餞,從來不吃任何甜食……”
他說著說著,又恍然驚覺般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聲準備:“奴才這就取蜜餞來。”
他到李昀璟身邊伺候時,其已是太子,住進東宮。
而先皇后死在太子冊封典禮當日,整個皇宮因為李彥成的悲痛,而處在一種低氣壓里。
那時起,他便沒見李昀璟吃過甜食,只當他是不喜歡。
江元音這才將勺子重新放回藥碗里,繼續哄道:“去取蜜餞了,等蜜餞來了再吃藥。”
李昀璟悶悶地“嗯”了聲。
他面上依舊沒有什么討喜的表情,可此刻江元音卻覺得他好像是一只成日炸毛的小貓,忽然溫順下來,乖巧得不可思議。
她甚至隱隱約約,有些想要摸摸他腦袋的沖動。
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不過摸的是他的額頭。
她在探他的體溫。
李昀璟有些懵怔,卻沒有躲閃。
感受到掌心一片灼人的熱,還帶著濡濕的汗水,江元音面色一緊,喚沉月取來銅盆熱水,將手中的藥碗遞交給晴嬤嬤。
她擰了帕子,給他擦拭額頭、臉上的汗水。
李昀璟不言語,配合地仰著頭,與幼童無異。
李久安速速取回了蜜餞,喘著氣重新回到寢殿,看到的便是江元音細心溫柔替李昀璟擦拭臉龐、脖頸上的汗水。
這畫面溫馨得他想要落淚。
他家殿下終于有人疼了。
他去請棲梧公主過來,真是無比正確的決定。
病糊涂的李昀璟一點也不難哄,有了蜜餞,不用江元音多哄,便乖乖喝藥了。
一碗藥見了底,她滿意地笑了笑,幫他理了下枕頭:“趴下吧,一直撐著腰不舒服。”
李昀璟唯命是從地朝著江元音的方向趴好。
她給他蓋上被褥:“睡吧,睡一覺就舒服了。”
李昀璟眉眼里都是不舍,卻也不敢貿然地伸手去拉她,只是揪著床褥,喃語問道:“母后要走了嗎?”
江元音答得含糊:“我會守著太子殿下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