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將軍府嫡女閨房。
她不是該在冷宮里,被灌下毒酒七竅流血嗎?
“小姐慢些喝。”
畫春遞過茶杯,白瓷壁凝著細汗,“您從三清觀回來就高燒不退,昏睡了一天。太醫說勞累過度加淋雨,萬幸沒傷根本。”
三清觀……
鳳傾瑤握杯的手一顫,茶水濺在手背燙出淺紅圓點。
三天前,她為蕭徹求符,歸途遇暴雨病倒。
而明天……
明天是啟元二十三年三月十六,她與三皇子蕭徹大婚的日子。
那個她曾以鳳家十萬鐵騎為聘禮,助他從泥沼爬上帝位,最后卻親手將她全家送上斷頭臺的男人。
“小姐在想什么?”
畫春見她指尖泛白,擔憂地問,“頭還疼?要不再請太醫?”
鳳傾瑤搖搖頭,將茶杯擱在描金小幾上,目光落在畫春發間的銀鎏金海棠簪上。去年她賞的這支簪子,后來在亂葬崗的爛骨堆里,尖端淬著暗紅的血。
“畫春,今日是什么日子?”
她的聲音平靜如冰。
畫春愣了愣,笑道:“小姐睡糊涂啦?今日三月十五,再過兩個時辰換庚帖、祭祖宗,準備明日大婚?!?/p>
啟元二十三年,三月十五。
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所有悲劇開始的前一夜。
父親還在邊關,母親還在佛堂,哥哥還在禁軍,鳳家三百七十口都還活著。
那些剜眼斷筋的劇痛,記門抄斬的血腥,冷宮寒夜的磨牙聲,原來都不是夢。
它們是刻在魂魄上的烙印,是她從地獄爬回來的路引。
鳳傾瑤閉眼再睜開,眼底迷茫已凝成淬毒的冰棱。
蕭徹。
柳如煙。
還有那些踩著鳳家尸骨上位的人……
這一世,她回來了。
帶著從地獄煉出的劇毒,回來討血債。
“小姐?”
畫春被她眼里的寒意嚇得后退半步,聲音發顫。
鳳傾瑤深吸口氣壓下恨意,扯出淺淡的笑:“許是剛醒,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