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耦合劑在方好好小腹上暈開一圈漣漪,阿爾斯蘭的瞳孔隨著b超探頭的移動微微震顫。他寬厚的手掌懸在顯示屏前幾厘米處,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仿佛那團小小的生命之火是一觸即碎的晨露。
"看,這是胎心。"醫生笑著調整儀器,一陣急促的"咚咚"聲突然充盈整個診室,像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阿爾斯蘭的膝蓋猛地磕在檢查床邊緣,他卻渾然不覺疼痛,只是死死盯著那個跳動的光點。方好好含著淚去握他的手,發現他掌心全是冰涼的汗水,粗糲的指腹正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腕骨。
阿爾斯蘭突然用哈薩克語喃喃低語,喉結劇烈滾動。他俯身時,額前的碎發掃過方好好的臉頰,帶著牧場上沾染的陽光味道。醫生善意地退出診室后,這個一米八五的漢子把臉埋進妻子肩窩,滾燙的淚水浸透了她的衣領。方好好感覺到他后背的肌肉在劇烈顫抖,像匹剛經歷惡戰的戰馬。
回牧場的路上,阿爾斯蘭把越野車開得比散步的老馬還慢。她輕輕拉過他搭在方向盤的右手,在那道馴馬時留下的疤痕上落下一吻。阿爾斯蘭立刻反手與她十指相扣。
方好好主動說到:“老公,我們去墓地看看爸爸媽媽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阿爾斯蘭原先就想提了,但又怕她有所顧忌,隨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們這就去。”
墓地的白楊樹沙沙作響,樹影在青石碑上流淌成河。阿爾斯蘭跪下來時,膝蓋壓碎了幾朵紫色的小花,花瓣沾在他褪色的牛仔褲上。
他用哈薩克語低聲說著什么,聲音時而破碎時而急促,就像在向父母匯報著點點滴滴。說到激動處,他突然抓起一把混合著碎草的泥土揚向天空,陽光穿過飛揚的塵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阿塔說"阿爾斯蘭轉身抱住方好好時,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說風會帶著孩子的笑聲,吹過每一片他們放牧過的草場"他顫抖的手掌輕輕覆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無名指的婚戒沾著新鮮的泥土。方好好突然想起第一次來掃墓時,墓前也曾揚起沙土,他們知道吧,知道阿爾斯蘭過的很好。
方好好望向湛藍的天空,一片云正慢慢化成羽毛的形狀。她忽然想起老宅葡萄架下的陽光,終于讀懂了爺爺沒說出口的期待。阿爾斯蘭的手掌小心翼翼覆在她腹部,那里正孕育著一個會同時繼承葡萄藤與白楊樹的生命。
懷孕的頭半年,方好好接了一部小成本網劇,題材新穎,劇本扎實,12集的體量兩個月就能拍完。
林成硯得知后,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胡鬧!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怎么能去拍戲?"
方好好眨眨眼:"爺爺,我演的是個孕婦,連妝都不用化,導演說這叫沉浸式表演。"
老爺子噎住,轉頭瞪向阿爾斯蘭:"你就這么縱著她?"
阿爾斯蘭撓撓頭:"劇組就在北京郊區,我每天都去片場盯著,比她在家里悶著強。"
林成硯:"……"
最后,老爺子只能黑著臉給劇組投了一筆錢,條件是,必須給方好好配專屬營養師、孕婦瑜伽教練,以及一輛隨時待命的救護車。導演感動得熱淚盈眶:"林董,您這是拍網劇還是拍《戰狼3》啊?"
春節前夕,電視劇殺青,方好好和阿爾斯蘭先林成硯和方珩一步回到了蘇爾村。
"乖寶,冷嗎?"這是阿爾斯蘭第108次發問了,手里還攥著一條羊毛毯。
方好好第108次回答:"不冷,我熱。"
自方好好懷孕,阿爾斯蘭的"溫度調節系統"徹底紊亂,原因無他,老婆肚子里一次性懷了兩個崽,不論激素水平還是體溫都極速升高,蘇爾村的冬天,最冷能到零下四十度,他只好把家里的地暖開到最高,卻又怕她冷熱交替會“熱傷風”,只能想盡辦法尋求溫度的平衡!
"那……要不要開空調?"
"現在零下十度,阿爾斯蘭。"
"哦。"他悻悻地把空調遙控器塞回口袋,轉而掏出一把小扇子:"那扇扇風?"
方好好:"……"
某天半夜,她被熱醒,發現阿爾斯蘭正鬼鬼祟祟往她被窩里塞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