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場宴會本就是他們向陸沉展現實力的工具,為的就是讓這個來自邊疆的蠻人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從而乖乖地躬身進入他們這個圈子。
眾人的注視之中,陸沉端起面前的茶盞,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從容地說道:“陳兄好意,陸某心領了,不過確實沒有這個需要。”
陳文學嗤笑一聲,不再多言。
邊軍武將多半有驕嬌二氣,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其實從顧婉兒那件事便能看出,這個年輕的校尉很在意臉面。
或者說自尊心比較強烈。
不過要是他回廣陵之后,發現往常很好說話的府尊大人突然變得錙銖必較,會不會后悔今天不該這么矜持呢?
陳文學當然不敢找他爹說這種事情,但是悄悄給詹徽打個招呼,想來他也不會推卻。
李云義仿佛沒有聽見這兩人之間的機鋒,微笑道:“陸校尉或許有些奇怪,不理解我為何一定要請伱赴宴。其實這件事說來很簡單,我最敬佩為國舍命的軍中兒郎,只可惜家中不許我從軍,此乃生平一樁憾事。自從聽聞江北大捷的細節后,我便對陸校尉極為敬佩,若不能與你結識,豈不是有眼無珠之人?”
陸沉從容不迫地說道:“江北大捷,首功在于蕭、厲二位大都督,其次是十余萬將士奮不顧身地沖鋒陷陣,陸某不過是他們當中的普通一員,當不得三公子這般贊譽。”
“陸校尉實在是太謙虛了。”
李云義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忽地朝旁邊稍稍抬高語調:“蘇大家。”
一抹柔弱嬌怯的身影從屏風后繞出來,走到近前福禮道:“三少爺。”
李云義轉而對陸沉說道:“京中五大花魁,礬樓擁有兩位,這位蘇大家的琴藝堪稱一絕,不如由她為我等演奏一曲,陸校尉意下如何?”
雖然在顧婉兒這件事上吃了一個悶虧,他卻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不愛偷腥的貓兒。
少年慕艾本是至理,尤其是像陸沉這種常年在軍營中摸爬滾打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之前囿于種種考慮沒見過顧婉兒的面,或許還能堅持得住。
如今在蘇淺予當面,讓他親眼見識這等絕色風情,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席間眾人這一刻甚至有些羨慕陸沉。
顧、蘇兩位花魁是李云義耗費大量白花花的銀子捧上去的花魁,如今竟然一股腦地砸在這個來自邊疆的蠻人身上……
那邊廂蘇淺予按照李云義的叮囑,迎著陸沉柔柔弱弱地輕聲道:“蘇淺予見過陸校尉。”
四目相對,她忽地心中一緊,因為對方看著自己的目光平靜又淡然,仿佛在看一個毫無特色的普通路人。
陸沉旋即收回目光,既沒有刻意無視蘇淺予,也沒有任何出格的反應,只是禮貌性地笑道:“三公子既有這等雅興,陸某雖是粗人也愿意傾聽一曲。”
李云義心中訝異,隨即對蘇淺予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