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保春自然認同這個想法,只是略有些擔憂地道:“廣陵畢竟是南齊疆域,織經司布置在淮州的探子極多,大小姐還是要小心著些。這樣吧,我讓席均和季山帶上十余名兄弟潛入廣陵城,他們二人行事穩重機警,不會打擾大小姐,萬一出現變故也能有個照應?!?/p>
菩薩蠻沒有倔強地堅持,輕聲道:“如此也好?!?/p>
陶保春離開后,她看見谷地中的同伴分為兩撥,大部分人帶著陣亡兄弟的遺體悄然北上,另有十余人轉道向西——席均等人當然不能從盤龍關或者北線進入淮州境內,他們要繞一個大圈,從衡江上游百余里處潛入南齊,再取道渡江北上進入淮州,這也是她提前備好的路線。
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喧囂,因此席均沒有來請示是否同行。
日光偏西,菩薩蠻佇立良久,緩緩取下臉上猙獰的面具。
山風吹拂著鬢邊青絲,她最后看了一眼北方遼闊的天地,轉身朝山下行去。
……
翌日拂曉之時,近百騎來到這片谷地,看見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首,所有人盡皆愣住。
直到有人發現了兩具無頭尸身,盤龍關掌團都尉寧理很快便確認這是李玄安父子。
一股荒謬的感覺在他心頭涌起——察事廳及軍方籌謀大半年、前后損失上百名精銳密探、兩萬精騎枕戈待旦、先奪盤龍關再收復淮州全境的
【鎖魂香】
今日陸宅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陸沉走進正廳的時候,只聽陸通滿懷歉意地說道:“兄長,按理應該愚弟帶著犬子登門道謝,怎好勞動你親自來一趟?”
另一個溫和的語調說道:“若非江南本宗出了點事情,我數日前就應該過來看看。今日回到廣陵,想著先順路來你這兒,幫陸沉這孩子詳細診斷一番,以免你日日擔憂。早就和伱說過不要這般見外,你我之間不必拘泥于客套虛禮。”
陸通感激地說道:“有勞兄長記掛。犬子應無大礙,只是愚弟確實有些放心不下?!?/p>
那人輕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莫不如是?!?/p>
陸通道:“是啊,不盼他為官做宰出人頭地,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沉兒,快來拜見薛世伯?!?/p>
剛剛走進堂內的陸沉抬眼望去,只見陸通身邊坐著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者,其人氣質溫潤神態慈祥,頗有仙風道骨出塵之意,此刻正面帶微笑地望著自己。
這位老者應該便是名氣很大的薛神醫薛懷義。
陸沉并不知道陸通對這位薛神醫有救命之恩,但從這簡短的對話之中也能確認,兩人的交情比自己預想得還要深。
他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小侄陸沉,拜見薛世伯。”
薛懷義溫和親切地道:“賢侄快快請起?!?/p>
陸沉直起身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聆聽二人談話。
雖說陸通不會刻意擺出嚴父姿態,即便有外客時也一如往常,但陸沉很清楚自己應該怎么做。
薛懷義打量了一會他的氣色,又對陸通說道:“我從江南回來的時候,恰好遇上蘇云青南下。他將那件事的原委告知于我,還讓我勸你幾句,盡早讓這孩子下定決心進入織經司。賢弟,這可是我第一次從蘇云青口中聽到他對一個年輕晚輩不吝贊許,頗為難得啊。”
陸通登時笑得有些合不攏嘴。
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著只望陸沉平安喜樂,但是能聽到旁人發自真心的稱贊,他身為父親又怎會不開心?
陸沉面色恬靜,心里卻隱約有些擔憂。
織經司此番大獲全勝,可謂斬獲頗豐,但并不意味著從此便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