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必對那些人懷有歉意。”
陸沉平靜地給出最后一擊:“讓慶聿忠望留下來,他肯定會比跟著你去西邊活得更久,另外我不瞞你,我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質,確保你不會臨時變卦。”
事已至此,慶聿懷瑾只能黯然道:“我需要回去問問兄長的意見,包括我們談的這件事。”
“他一定會答應的,他甚至會主動跑來我的軍營待著,因為他心里很清楚,我給的這條路是你們景廉人唯一有希望存續的方法,否則你們一定會滅亡。”
陸沉正色道:“這是你們的先輩留下的血債,怨不得旁人。”
“我知道了。”
慶聿懷瑾幽幽一嘆,隨即望著陸沉說道:“我還有最后一個條件。”
陸沉直接點頭道:“我答應你。”
“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你的其他方面暫不評價,至少在孝道上沒有指摘之處。我已經讓人去金沙城外取來令尊的骨殖,另外還有景帝的那一份,一并拿來交給你。”
陸沉這番話讓慶聿懷瑾沉默了許久。
她輕聲問道:“為何先前不說?”
慶聿恭戰死沙場,尸骨葬于南方,如今她又要帶著一部分族人遠赴萬里之外,可以預見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讓父親落葉歸根。如果之前陸沉用這件事作為談判的條件,她肯定會更加被動。
陸沉道:“其實令尊和景帝并非敗于我手,或者說我只是他們互相算計的一把刀,要是他們能夠從始至終精誠團結,我肯定不能取得那樣的戰果。話說回來,這世上本就不存在那樣肝膽相照的君臣,青史之上血跡斑斑,多少英雄豪杰因為那把椅子死于非命,不足為奇。于我而言,他們首先是我必須要解決的敵人,但是并不妨礙我站在對手的立場上,向他們致以最基本的敬意。”
“謝謝。”
慶聿懷瑾最終只說出這兩個字。
她緩緩站起身來。
“對了——”
“對了——”
兩人異口同聲。
陸沉謙讓道:“你先說。”
慶聿懷瑾垂下眼簾,低聲道:“如有必要,希望在西行之前能再見一次。”
陸沉微微搖頭道:“為何一定得是我?”
慶聿懷瑾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平靜,解釋道:“兄長的身體已經無法留下子嗣,我雖打定主意此生不嫁,但若是讓慶聿氏這一支就此絕后,將來如何去見父王?你這個人縱然有很多讓人討厭的特質,至少你確實強過其他人,這就足夠了,所以這會是我的條件之一。”
陸沉不語。
慶聿懷瑾便問道:“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