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龍肅然道:“王爺放心,卑下一定辦妥,保證杜妮兒不會在商號受人欺負。”
“感謝恩公!”
“是,王爺。”
陸沉抬手在她頭頂輕輕揉了一下,然后對杜旺說道:“臨川縣城里有一家陸氏商號的門面,應該很好找到。你明天就去找商號掌柜,讓他給妮兒安排一個女工織坊學徒的身份,她現(xiàn)在還小,不會給她布置多少事情,主要是讓她學點手藝識點字。另外,她在那里每天都可以吃飽飯,還能攢下一些工錢。不用害怕,你去了之后報上名字自然就會有人招待你。”
杜旺吃了一驚,連忙跪下道:“多謝大人大恩大德,草民給您磕頭了!”
小女孩怯怯地回道:“十……十二歲。”
這時村民們才知道大車上裝著的是什么。
安排好這件事之后,陸沉再度陷入長久的沉默。
杜獲連忙使眼色,然而杜旺根本沒有看見,想了想說道:“貴人,草民不敢說假話,現(xiàn)在這位縣太爺是個好官。今年春天,草民根本沒有銀錢買春耕的種子,還有很多人家也都是這樣,是縣太爺說動縣里的鄉(xiāng)紳和商戶,借給我們這些窮人一筆銀錢,而且還不收利錢。要不然,很多人就算領到了田地都沒辦法種地。”
后面那句話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
杜旺此刻已經(jīng)感激到無法言語,只能拉著杜妮兒,祖孫二人皆是淚流滿面。
數(shù)十騎緩行在前往臨川縣城的土路上,隊伍里的氣氛顯得頗為凝重。
杜旺連連擺手,喏喏道:“草民哪里敢胡說八道。”
陸沉朝村民們抱拳一禮,隨即策馬而去,尉遲歸和數(shù)十名親衛(wèi)跟了上去,其他人則留下來繼續(xù)發(fā)放那幾大車的物資。
這一路走來他最大的感受就是無力,他肅清吏治厘定商稅賑濟貧民興修水利鼓勵農(nóng)耕,用成百上千的人頭震懾住一切蠢蠢欲動之人,帶著無數(shù)忠心耿耿的官員推動新政的施行,可是目前看來距離他那個理想仍然無比遙遠。
布匹、糧食、粗鹽、豬肉還有他們最需要的來年春耕的種子。
陸沉搖搖頭,自嘲一笑。剛剛翻身上馬,身后忽然響起一片整齊的喊聲。
陸沉看著歡呼雀躍的村民們,從秦子龍手中接過一個包袱,走到那個小女孩身前,蹲下身說道:“這里面是兩雙暖鞋,你和爺爺一人一雙,還有兩套冬衣,也是一人一套,拿著。”
從日上三竿到陽光西斜,當一陣馬蹄聲傳入眾人耳中,這場談話才宣告結束。
陸沉站在土堆上,朗聲道:“鄉(xiāng)親們,多謝你們告訴我這么多事情,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一點心意。”
論理他應該拿出官印作為憑證,但是杜獲哪里懂這些門道,再加上外面幾十匹高頭大馬就足夠證明這群人的身份,因此趕緊答應下來。
杜獲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
村民們起初不太敢答話,隨著時間的推移,陸沉始終平易近人,他們才漸漸踴躍起來。
陸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杜里正的心思,他懶得理會這些,目光轉移到小女孩臉上,問道:“你叫杜妮兒?今年幾歲?”
陸沉依然在想那個父母雙亡、身世極其凄慘的小女孩,于是開口吩咐道:“子龍,那位陸老丈未必敢去縣城找陸家商號,你安排人把這件事辦好。或許我們不能幫到所有人,但是見到了就不能不管。”
陸沉點了點頭,然后對杜獲說道:“杜里正,本官是朝廷總理新政衙門的巡查御史,此行赴各地查看新政落實情況,晚些時候便會去臨川縣城,找縣令高永面談,所以你不用擔心更不用害怕。現(xiàn)在請你召集本村所有人,本官要和大家聊聊。”
陸沉擺擺手道:“走了。”
“不必,陸某受之有愧。”
村民們好奇地望過去,只見又來了幾十名騎士,還有七八輛大車。
“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