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 第801節(jié)（第2頁）

寒暄過后，君臣二人落座。

寧太后何等敏銳之人，自然能感覺到那股疏離的氣氛，因而心情愈發(fā)復(fù)雜。

在她思索如何開口的時候，秦正主動說起方才在織經(jīng)司總衙的小插曲，最后恭敬地說道：“還請陛下恕罪，老臣自作主張，答應(yīng)蘇云青辭官之請。”

寧太后略顯尷尬地說道：“無妨，其實(shí)哀家亦知蘇云青不適合繼續(xù)掌管織經(jīng)司，縱然哀家相信他的忠心，他自己也會感到煎熬。原本想著找一個合適的時機(jī)召他入宮面談，只是這大半年來大事一樁接著一樁，因此耽擱下來。”

秦正稍稍沉默，他知道寧太后為何要將蘇云青留在京城，說到底只是不想讓這樣一個熟悉織經(jīng)司機(jī)密、深諳密探運(yùn)作流程的人才離開，成為陸沉麾下的得力臂助。

因此即便蘇云青已經(jīng)逐漸被排除在織經(jīng)司的核心之外，寧太后依舊不肯松口。

站在寧太后的角度，她并未虧待蘇云青，更沒想過要害他的性命，只是盡可能多留他一段時間，至少要等到遷都之后再放他離開，何錯之有？

看著寧太后眼中那抹局促和緊張，秦正不再繼續(xù)先前的話題，緩緩道：“陛下，老臣知道您很不容易。”

寧太后袖中的雙手下意識攥緊，勉強(qiáng)笑道：“哀家其實(shí)沒有做什么，都是淮安郡王、兩位宰相和朝中文武用心國事。”

“老臣不是指這些。”

秦正搖搖頭，隨即輕聲問道：“陛下，您召老臣回京，不知需要老臣做什么？”

寧太后定定地看著他。

似乎想要看穿這位三朝老臣的本心。

但她只能看見對方那深邃如海的眼神，隱約帶著幾分悲憫。

這一刻所有的苦楚和酸澀仿佛猛然間爆發(fā)，三年以來不斷累積的壓力猶如轟然垮塌的高山，寧太后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

苑玉吉和若嵐大驚失色，卻又不敢冒然開口。

秦正依舊靜靜地坐著，良久之后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奈何】

“你們都下去。”

寧太后平復(fù)情緒之后的這句話讓苑玉吉和若嵐莫名緊張起來。

見他們面露遲疑，寧太后淡淡道：“苑玉吉，哀家不希望有任何人聽見接下來的談話，包括你們二人在內(nèi)。”

苑玉吉和若嵐心中一凜，作為太后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明白這句話的分量，于是躬身道：“是，陛下。”

秦正從始至終沒有插話。

待二人退下之后，寧太后仿佛下定決心，緩緩道：“秦卿，哀家知道過去發(fā)生了一些事情，讓李文正公和你對天家頗為失望，那個時候哀家雖為皇后卻無力改變，只能稍作規(guī)勸，終究于事無補(bǔ)，今日——”

她站起身來，福禮道：“哀家代先帝向你賠罪。”

秦正面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