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沒必要為難你。”
陸沉坐直身體,面上泛起冷厲之色:“只是你們的陛下好像忘了一件事,二十年前襲擾屠戮我朝邊境子民的軍隊中,不乏你們高陽族兵卒的身影,尤其是他親自率領的那支騎兵,手上可謂血債累累。大齊這些年無暇顧及,不代表我們已經忘卻此仇。若是維持現狀,說實話我朝暫時拿你們高陽族沒辦法,可你們居然主動找上門來,還要我平白交出邊軍情報。”
余文俊面色一變。
陸沉寒聲道:“倒也有趣。”
“撲通”一聲,余文俊猛地跪下,惶然道:“稟公爺,我國陛下確有聯手抗景之誠意,并無撩撥公爺的想法,還請公爺息怒!”
陸沉沒有讓他起來,淡漠地說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沒有必要在我面前裝傻充愣。不論你們的陛下是否還記得當年的恩怨,至少他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他不想變成亡國之君,不想如趙國亡帝一般死在景廉人的屠刀之下,他就要拿出足夠的誠意。”
余文俊顫聲道:“是。”
陸沉繼續說道:“我可以坦白告訴你,不管你們代國是否有心抵抗景軍,我朝邊軍都會堅定不移地執行北伐,對于我朝而言,十五年前的危機都能解決,現在更不在乎多一個敵人。你們的陛下可以舉國歸順于景,繼續做他們的鷹犬,將來大不了被兔死狗烹。倘若他還有一絲不甘,想要為高陽族人謀求一席之地,就得擺正自己的位置。”
余文俊已然大汗淋漓,唯有點頭如搗蒜:“小人明白。”
“起來吧,終究遠來是客。”
陸沉放緩語氣,神色如常。
余文俊緩緩起身,卻不敢再落座,低頭道:“不知小人要如何做,還請公爺示下。”
陸沉不急不緩地說道:“贖罪就需要拿出行動。你們的陛下若有意與大齊修復關系,先準備五千匹上等戰馬,有了這樣一份誠意,我才能請求我朝陛下暫時擱置當年的恩怨,否則一切免談。”
這一次余文俊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故作艱難,他有些緊張地說道:“公爺,如今我國大部分邊境被景軍圍困,即便舉國之力能湊出這批戰馬,也沒辦法送到南邊。”
陸沉淡然道:“此事你不必擔心。假如貴國陛下肯答應這個要求,戰馬可以從西南邊的大山之中運送,直接送到沙州境內,屆時我朝會有人前去接收。”
余文俊沉思片刻,躬身一禮道:“茲事體大,小人委實不敢決斷,還請公爺容許小人折返奏請。”
“可以。”
陸沉點了點頭,繼而道:“不過你要快一點,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待。”
“是,公爺。”
余文俊不顧額頭上的汗珠,連忙答應下來。
待其告退之后,陸沉將杯中殘茶飲盡,輕聲自語道:“又是一群圖謀深遠的虎狼之輩。”
【鳳棲于梧】
郡公府,后宅。
陸沉走進來的時候,王初瓏正在窗前揮毫。
落在紙上是極其緊湊且圓潤的簪花小楷,一如她給人的印象,豐盈又柔軟。
陸沉俯下身,湊在她白皙的脖頸之旁,嗅著淡雅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