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冰雪解釋道:“陸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死守河洛,女兒不太清楚他的具體打算,但是他說飛羽營不必多跑一趟,女兒便領兵趕回來。”
厲天潤頷首道:“他的選擇很明智,攻破河洛與守住河洛的難度天差地別,而且朝廷未必能夠承擔堅守河洛需要付出的代價。”
厲冰雪眼波流轉,期待地問道:“爹爹,我們靖州軍接下來是不是要加強攻勢?”
厲天潤不答,反而望著她問道:“你放下了?”
這個簡短的問題讓厲冰雪一怔,她隱約猜到父親言下之意,卻又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厲天潤從來沒有干涉過她的終身大事,頂多就是娘親旁敲側擊。
而眼下這個問題似乎意味著,父親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厲天潤溫言道:“伱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知道你的想法?那次你從廣陵城回來,對陸沉贊不絕口,我從未在你臉上見到過那種神采。及至你回了一趟京城,在陸沉遇刺受傷的時候表現得更加明顯,霍真等人也在我面前隱晦地提過。”
“這些人真是長舌……”
厲冰雪無奈地笑了笑,并未否認或者羞惱。
厲天潤繼續道:“你從少年時便獨立自主,基本不需要我和夫人操心,所以沒有干涉你和陸沉的往來。只是據我所知,陸沉和林家女關系匪淺,你又不是與人相爭的性子,我不免有些擔心。這次讓你率軍北上,其實也存著讓你考慮清楚的用意。如今看來,你終于放下了?”
見他再次問起,厲冰雪坦然道:“爹爹,女兒壓根就沒有想過和林溪相爭。”
厲天潤神情復雜地說道:“是不愿意爭,還是怕爭不過?”
厲冰雪啞然失笑,微微挑眉道:“當然是不愿意。我對陸沉說得很清楚,雖說我對他有些好感,但我不想困居深宅相夫教子。這個世道……女子一旦嫁為人婦便不好拋頭露面,而我還有正事要做,豈能辜負爹爹的期望?”
厲天潤輕嘆一聲,緩緩道:“傻孩子,為父只希望你們平安喜樂。有些事是我們父輩的責任,不能強壓在你們的肩膀上。”
厲冰雪甜甜一笑,道:“女兒當然明白爹爹的心意。只不過,堂堂靖州大都督的長女總不能給人做妾吧?就算女兒不要體面,又怎能不顧爹爹的臉面?陸沉這個人骨子里很倔強,他認定林溪就不會改變,而且如今又多出一個王家千金,女兒真不想跟她們爭來爭去。”
厲天潤望著她明媚的雙眼和開朗的神情,喟然道:“也罷,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厲冰雪將心底那抹復雜的情緒壓下,繼續先前的問題:“爹爹,我軍何時加強攻勢?”
厲天潤搖頭道:“到此為止。”
厲冰雪面露不解。
厲天潤簡短地解釋道:“景軍主力仍在,戰線拉得太長對我軍來說不是好事。沫陽路一半區域和東陽路全境已是超出預期的收獲,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消化收復的疆土,貪多嚼不爛反受其害。我和蕭兄通過書信,他也贊成這個看法,眼下需要扎住根腳穩固戰線。”
厲冰雪微微頷首。
厲天潤又道:“等將來我軍和景軍主力正面相對,只要能取得優勢,我軍便可順勢而為長驅直入。在此之前,我們要耐著性子等待那場真正的大戰。”
厲冰雪爽朗地說道:“女兒明白了,這段時間會加緊操練麾下將士。”
厲天潤微笑道:“倒也沒有這么急迫,回平陽府看看你娘親吧。”
“是,爹爹。”
厲冰雪起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