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里,厲天潤嘴角微微勾起。
慶聿恭在信中直截了當地闡明齊軍的方略,大抵就是以雍丘為餌,然后在景軍陷在這個主戰場的時候,調動所有后備機動兵力施行反包圍。
厲天潤并不意外對方能看透這一點,隨著戰事的逐漸升級,陰謀詭計能夠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小,最終還是要靠戰場上的正面抗衡。
有趣的地方在于,慶聿恭居然會說出“不忍”二字。
要知道當年慶聿定的死和蒙山大敗脫不開關系。
“……或許在閣下看來,我這不忍之意委實虛偽。當年之事固然可惜,但我始終認為戰場上各為其主,生死自有天命,何必怨恨旁人。閣下親自坐鎮雍丘,這座大城必然如銅墻鐵壁,想來這就是閣下的底氣。倘若閣下如此堅持,不肯主動撤兵退往南邊白馬關,我再如何不忍,也只好親手埋葬一顆將星。”
落款是簡簡單單的慶聿恭三字。
毫無疑問,慶聿恭這封信稱得上情真意切。
他知道厲天潤的謀劃,也能準確指出齊軍的意圖,同時又給厲天潤指明一條退路。
最重要的是,他在這封信里表露出極強的自信。
就像先前厲天潤有把握以極小的代價攻下雍丘,慶聿恭也有自信讓這一幕再現。
厲天潤沉思良久。
慶聿恭的自信無非來源于兩個方面,其一是景軍主力的實力足夠強大,哪怕是面對雍丘高聳堅固的城墻,他們也能以悍不畏死的姿態攀登而上。
其二則是他在雍丘城里也有伏手,關鍵時刻可以效仿朱振所為。
厲天潤想到這兒,忽地輕輕一笑,然后提筆在慶聿恭的書信末尾寫了幾行字。
“來人,明天早上將這封信送回去。”
“是,大都督。”
親兵恭敬地接過信封。
翌日上午,慶聿恭收到了厲天潤的回信。
在一眾剽悍武將的注視下,慶聿恭不緊不慢地打開信封,自己的筆跡立刻映入眼簾。
他的視線移動到最后一張信紙上,只見末尾多了幾行字。
“常山郡王,厲某打賭十日之內,貴國陛下的旨意就會送達柏縣,屆時你無論如何都必須進軍。”
“貴國陛下只想看到你我兩軍殺得血流成河,無論誰勝誰敗,都是他樂見其成的結果。”
“與其背負著猜忌步步驚心,郡王不若率軍南投,厲某以身家性命保證,大齊皇帝會賜你親王之爵。”
“如若不然,便請在雍丘一戰,定齊景兩國之命運。”
眾將關切地看著慶聿恭,見他始終不言,紇石烈不禁有些緊張地問道:“王爺,厲天潤莫非有挑釁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