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聿恭點頭道:“陛下拳拳愛護之意,臣豈敢不識好歹?”
兀顏術(shù)微微一笑,又恭敬地問道:“下官初來乍到,對齊軍的情況不甚了解,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慶聿恭稍稍思忖,道:“賜教不敢當(dāng)。按照本王的判斷,齊軍現(xiàn)在雖然士氣鼎盛,但南齊中樞的后勤很難持續(xù)供給,他們不會強行北伐,多半只是想奪回定州北部。”
兀顏術(shù)沉吟道:“那依王爺之見,定州北部是否該死守?”
慶聿恭不動聲色地說道:“守或不守,當(dāng)由將軍一言決之。”
雖然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兀顏術(shù)臉上仍然滿是尊敬的神色。
又談了小半個時辰,兀顏術(shù)起身告辭,慶聿恭親自將他送到二門處。
返身便見慶聿懷瑾站在廊下。
“父王。”
“嗯?”
“此番回京會不會有危險?”
“有什么危險?”
慶聿恭步伐沉穩(wěn),面色淡然。
慶聿懷瑾輕輕一嘆,道:“雖然陛下沒有罷免父王的南院元帥一職,卻讓兀顏術(shù)接手軍權(quán),又急匆匆地讓父王回京,女兒擔(dān)心……”
“擔(dān)心陛下會取你父王的項上人頭?”
慶聿恭接過話頭,繼而道:“陛下不會這樣做。當(dāng)然,我這次戰(zhàn)敗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陛下會讓我在朝堂上承受百官的怒火和攻訐,借此削去所謂大景軍神身上的光輝。”
慶聿懷瑾眉尖緊蹙,怒道:“明明是陛下胡亂插手前線軍務(wù)。父王,陛下如果這樣做,慶聿氏又何必為他賣命?!”
慶聿恭轉(zhuǎn)頭看著她,神色溫和:“慶聿氏不是為陛下賣命,而是為我們自己努力。你不必太過擔(dān)心,陛下只是想折損我的名望,不會逼迫過甚。只要天下還未一統(tǒng),他就不會對我和慶聿氏下死手。”
他稍稍停頓,語重心長地說道:“懷瑾,慶聿氏已經(jīng)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尊崇富貴,蟄伏一段時間不是壞事。人這一輩子會登高山,也會涉足低谷,拳頭收回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積蓄力量靜待時機,你明白了嗎?”
慶聿懷瑾心弦顫動,點頭道:“女兒明白了。”
慶聿恭抬手輕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人生漫長,不爭朝夕。”
【心魔】
江南煙雨,鐘聲隱隱。
自四月十九宮中發(fā)出信號,永嘉城內(nèi)外諸多大寺便要敲鐘三萬杵,為大行皇帝造福冥中。
依據(jù)大行皇帝遺詔,京中禁屠宰牲畜十九日,國喪期間禁嫁娶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