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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詫異：“前日蒙太皇太后賞賜，竟不能去謝恩，玉機心中不安。不想姑姑就來了。太皇太后近日可還好么？”

宜修dao：“太皇太后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著實傷心，多日shui米未j。直到皇帝來朝請，說已xia旨令昌平郡王回京，這才好些。總得靜養幾日，才能起shen見大人。”

“又一次”，指的是八年前愨惠皇太zi和三位公主的死。如今gao思諺死了，想來她又悲痛又慶幸。慶幸懸在昌平郡王頸后的刀斧，終于撤去了。我嘆dao：“姑姑稍待，容玉機先去更衣?！?/p>

未見一月有余，太皇太后驟然衰老許多。滿面黯沉，額dg發絲已然灰白。因是夜晚，又不施脂粉，更顯雙頰蠟黃，yanpi浮zhong。她穿了一件半舊的淺豆青se長衣，疏疏繡著幾只蜻蜓和數枝玉蘭。蜻蜓淺金se的翅膀隨她的雙肩微微一動，似立上枝tou，這才有幾分生氣。故衣雖i，仍隨人慢慢老去。

我上前行了大禮，叩謝太皇太后的恩賞。宜修親自扶我起shen，請我坐在xia首的瓷繡墩上。太皇太后細細打量我，嘆dao：“朱大人又要守喪，又要助皇帝批復奏折，這些日zi實在是辛苦了?！?/p>

我欠shendao：“微臣謬承皇恩，不敢疏忽懈怠。奈何蠢笨，勉qiangsai責?！?/p>

太皇太后dao：“朱大人過謙。今日本gong召你來不為別的，想著你明日就要chugong，有幾句話想和你說?！?/p>

我忙dao：“微臣恭聽太皇太后教誨?！?/p>

太皇太后dao：“皇帝一親政，便命昌平回京來，本gong知dao，在這件事上，你是有功的。”

我忙dao：“微臣不敢――”

未等我“居功”二字chukou，太皇太后便笑dao：“朱大人先別忙著推脫，聽本gong把話說完。當年你寧死也不肯為他擬定chu1置昌平的詔書，因此得罪chugong。本gong知dao，若非你一時拼死阻攔，他的執拗xgzi上來，也許昌平早就不在了。過后他縱然后悔，又有何益？本gong知dao，你是個好孩zi?！?/p>

我低xiatou，不覺嘆息。太皇太后連一聲“先帝”或“大行皇帝”也不愿意稱呼，只喚gao思諺“他”，看來她的慶幸比悲痛多一dian。“微臣愧不敢當。”

太皇太后微笑dao：“朱大人封侯開府，享無上榮chong，主一府一邑，富貴清閑，自是勝過在gong里?？墒莝hen為女zi，總得嫁人。”說著與宜修相視一yan，笑意愈發慈和，“好孩zi，不若就由本gong為你指一位好郎君，如何？”

我錯愕不已，不覺瞪大了yan睛：“這……”

宜修忙笑dao：“nu婢說得如何？那日nu婢就說，太皇太后是定要給大人指一門婚事的。”仿佛去年chun夏之交我來濟慈gong請安的時候，宜修是這樣說過。

我不愿嫁人。我的呼喚有哀求的意味：“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卻恍然無覺，自顧自dao：“虢國公的長孫年方二十，容貌不錯，人品學問都很好。先帝還曾在本gong面前夸贊過他，說想嫁個公主給他，可惜公主們都太小。朱大人也是飽讀詩書的，本gong想著，定然與他談吐相襯。依本gong看，這門親事很登對。”

我已滿二十三周歲，這位虢國公的公zi比我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