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應(yīng)該還沒談過戀愛吧?”
“這……這有什么關(guān)系?”林染臉有點紅。
“真正愛一個人是放手成全他想做的事情。”關(guān)柔道,“……在他跟我說出‘以身許國,再難許卿’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
關(guān)柔抬頭,春山淺黛,海棠醉日,她的眼神如往日一般溫柔,一如在病房里緊緊握住丈夫的手時。
“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們是彼此這輩子唯一的夫妻——”
“……這就夠了。”
“謝謝你們。”
在林染和遲野對視一眼,心里五味雜陳著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無人的樓梯拐角,關(guān)柔再一次叫住了他們。
“謝謝你們還記得他,記得他的名字,并竭力搶救他。”
關(guān)柔彎腰,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叫傅明朗,光明磊落的明,朗朗乾坤的朗,是一名光榮的緝毒警察。”
“……”
回到住院部,站在剛清空還沒有患者搬進來的11床,林染沉默著,靜靜聽著病房電視機里正在播放的警方破獲一宗特大跨境fandai案件,抓捕嫌疑人97名的新聞。
簌簌落下的眼淚打shi了雪白的床單,遲野走到她身后。
“11床下午馬上又會有病人住進來,你覺得你現(xiàn)在這樣能夠?qū)π氯朐旱幕颊哓撠?zé)么?”遲野沉聲。
“遲老師,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用手胡亂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她的眼睛早就已經(jīng)腫成了兩個紅核桃,可就像是感覺淚腺壞掉了一樣,林染依舊在止不住的落淚。
“……我知道我很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在意,代入這個代入那個我會累死,但其實……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林染知道自己這樣或許不算是一名專業(yè)而理性的醫(yī)生,可看著鮮活滾燙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她完全無法做到心如止水,裝瞎作啞。
“……我還對他說了那么多難聽的話,遲老師我真的……我真的好蠢啊!自以為是地以為眼睛看到的所有就是真相……”
“很多時候人們自以為看見了真相,但那其實只是管中窺豹。”
“每個醫(yī)生心中都有一塊墓地。”左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遲野抬眸,“我們真正該做的,就是記住這塊墓地,然后再用它去救治更多患者,對經(jīng)手的每一位患者負責(zé)。”
遲野說著,他拿著傅明朗的病歷底單,將它折成一只千紙鶴。
“你跟我來。”
因為好奇,林染停止了啜泣,眼里充滿好奇地看著遲野走到辦公室后的動作。
走到書柜前,遲野從最頂層拿出一個星星形狀的透明玻璃罐,罐子里已經(jīng)裝了四分之一的千紙鶴,遲野抬手,把這只寫著傅明朗名字的千紙鶴同樣放了進去。
“這是周主任教給我的。”遲野看向臉上寫滿訝然的林染,“你既然一直叫我老師,那我現(xiàn)在把它再教給你。”
遲野注視著眼神驚異而懵懂的林染緩緩。
“你并沒有把那些逝去的患者遺忘,他們只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xù)存在于你的職業(yè)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