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搜羅的動靜過大,魏烈今日還取笑他心急,不曾抓到人,便先急著一睹芳容了。
陳彥書斂眸,一張幽白的面皮稍稍垂下幾分,長而濃的烏發微微束起,額側的碎發隨風而動,他平靜地拆開信封,泛著些微青意的指節曲起又攤開。
一直到最后展開的一瞬間,那指骨才后知后覺地哆嗦起來。
白紙翩躚,其間躍上一位風骨峭然、豐神俊朗的成年男子。
男人探扇淺笑,溫雅無雙,他生得骨相極佳,一雙桃花眼昳麗視來時,襯著右頰邊一點精怪似的朱紅小痣,渾似話本中的玉面郎君。
不是那江子濯,又是誰?
陳彥書呼吸微窒,古井無波的面頰多了幾分肌肉扭曲痙攣的丑態。
好半晌,他抖著手,一封又一封、恍若陷入了某種魔障般拆開信件。
不過多時,寬大的桌案上幾乎什么用具都瞧不見了,只余下一張又一張神態各異、清瘦俊美如蘭草的男人。
許久,陳彥書慘白著臉慢慢從堆積成堆信件中抬起頭來,古怪扭曲的面頰像是魚類于水中呼吸的鰓一般怪異,濃長的烏發散亂如乞兒似的,堆于肩側。
不遠處的銅鏡將他這副瘋癲又畸形的模樣忠實記錄了下來,可男人越是看著銅鏡中那張扭曲的臉,卻越是感到作嘔。
“砰——”
他失手將一塊鎮紙砸了過去,將那銅鏡砸得凹陷幾分。
鏡中人已然徹底扭曲,再看不清身形了。
一直到此時,陳彥書方才能冷靜下來幾分,他垂著頭,修長的指節輕輕地、近乎小心翼翼地拾好那一幅又一幅的畫像。
最后,他呼吸急促地解開腰間系的玉扣、連同畫像,一起緊密地貼在自己的心口處,仿佛這般,他便能癡癡感受到對方的余溫。
次日,江讓果不其然的再次在學堂門口處看到了陳彥書。
相比較去日的懷疑、冷淡、無動于衷,今日的陳彥書眉眼間多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欲之色。
他依舊只是站于門口,靜靜等著男人講完課業,看上去倒像是被鎖鏈拴上‘磨骨’的那些‘壓寨’們。
人群散盡時,陳彥書泛著猩紅的眸子微微顫抖,他稍稍后退一步,雙手高高舉起,竟是露出了一根極粗的、帶有倒刺的荊條。
“噗通——’
男人結結實實跪于江讓面前,他仰起的蒼白脖頸間顯出幾條極猙獰的青筋,一字一句,沙啞道:“江大人,在下昨日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如今前來負荊請罪,還望大人恕罪!”
作者有話說:
陳: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認錯就對了
佛口蛇心偽君子29
江讓不曾言語,手中的書卷卻肉眼可及的捏緊了幾分,他定定垂下眼眸,眸中情緒復雜,天光落在他的顫動黑睫上,宛若蒲公英繾綣飄散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