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在江讓的眼里,他從來都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是比不愛更加令人絕望、殘酷的事情。
只要被看到就好了。他想。
只要被看到,哪怕是以卑劣的囚徒身份。
怎么都好,他只想被那雙清凌凌的眼記住。
可憐嗎?可他現在被少年這樣深刻的痛恨著,精神卻幾乎gaochao到噴水了。
向天明呼吸顫抖,黑黝黝的眼shi潤的像是淋了雨。
江讓這番言論言之鑿鑿,但說到底,還是抵不過可笑的‘人言可畏’與大環境的局限。
尤其是當村長嘆著氣拉著少年低聲道:“江讓娃兒,有些事我也不想多說,但你要考慮清楚啊。你是不日便要離開了,可你阿爸阿媽到底還在村里,倘若你堅持動他家娃兒,你阿爸阿媽以后的日子只怕……”
“娃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這日子還長著呢,你是個好孩子,自有清骨在,但你須得謀劃啊!你仔細想想,待你日后真有能力了,誰不得對你低頭?你家條件在村里也算不得好,日后進城也免不了開銷,你且先借了他向家的力,日后再做打算也不遲……”
這一瞬,江讓還是生出了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小學一年級時老師曾與他說過的話再次浮現在耳畔。
‘很多時候,正義并不會站在正義這邊,只有足夠多的權力才能做到。’
村長說的話并沒有錯,在他尚且沒有能力的時候,他能做的,只有盡力地、盡全力地借助一切可能獲得的資源,讓自己爬出深淵。
弱小的時候,他就必須要學會妥協、低頭、接納。
譬如向家的威逼利誘,又譬如父母的逼婚。
都是一個道理。
江家和向家最終還是和解了,兩家人裝得若無其事,關系倒仿若比從前更好上幾分。
當晚,向家便提來了大筆的錢和肉食,向天明更是被強制鎖在家里,不許踏出半步。
…
農歷六月初四,宜嫁娶、納采、訂盟。
天不過蒙蒙亮,江讓便被阿媽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