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街尾那間始終閉門的小屋。
面目普通、身形威猛的獵戶疑惑地撓了撓頭,他已經敲了許久的門了,卻始終不曾聽到屋內有動靜。
前兩日獵戶們自山中發現一處虎穴,江讓昨日同他們商量好,今日一起入山捕虎。
獵戶又敲了敲門,還是無人回應,索性作罷。
村中人不通外界,大多老實淳樸,見此也并未多想,只當是青年許是臨時有事,攜娘子一起出了門去。
他無法聽到,潮shi黏膩的小屋中,隱隱約約傳來的微妙滾燙的泣聲。
逼仄陰寒的小屋中盡是詭譎的水光。
像是某種來自垂死之人譫妄的幻想,屬于獸類分泌的水液如崩裂的蛛網般掛在木質的房梁、門框、桌椅上。
尤其是那張不大不小的床榻,算不得綿軟的被褥上早已變得深色而鼓脹,它吸納了太多的漲潮的水液,以至于輕微一觸,便會夸張地泛濫溢出。
身姿修長、起伏美麗的青年已然意識不清了。
他迷蒙地睜著眼,艷詭的春水撐破了薄白的眼眶,如屋外的朦朧細雨一般,shishi漓漓地順著頜骨垂下。
那蒼白瑩透的淚珠像是一顆顆惹人垂愛的寶珠。
不必墜落,便有一條細長殷紅的蛇信子將它舔舐干凈。
“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低啞的聲線充斥著絕望與恐懼,青年眉宇間的英氣與意氣仿佛被人殘忍打碎了一般,只余下瑟縮與泛濫的痛苦。
“嘶嘶嘶……”
喑啞的蛇鳴低低響起,它如劇毒的蛇牙一般,抵在青年的動脈上,陰陰詭詭的同它認定的伴侶威脅性的求愛。
江讓一瞬間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性的應激反應一般,修長的身線死死繃緊,弓起的脊骨驚恐輕盈地顫抖著,連蒼白的嘴唇都不自覺緊抿了起來。
古怪的嘶鳴聲逐漸變得低緩、溫柔,像是糕點上撒上的糖霜,竟無端顯出幾分甜蜜。
可青年絲毫未曾察覺。
他只是愈發地縮緊身體,漂亮的腰身被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蛇尾圈住,它們慢慢緩緩地蠕動、起伏,遠遠看去,俊朗的青年像是被迫沉浸在一片白色的海潮中。
掙扎不得、求生無能,永恒的死亡與欲望纏在他可悲又雋美的面頰上,閃動著瑩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