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也不知是不是那周予白胡攪蠻纏,當有人詢問起江讓是否婚配時,溫雅如玉的男人竟含笑坦然道:“感謝諸位的厚愛,在下與予白乃是未婚夫妻,感情甚篤,待日后穩定下來,必以八抬大轎迎娶他。”
一時間,不少少男少女皆是一副心碎之態。
江讓是瞧不見的,但見那周予白在一畔洋洋得意地昂起頭,蔑視他們,一副自己才是正房娘子的險惡做派。
…
日子便這般輕輕悠悠、閑散舒適地隨著東流的河水奔走。
期間,江讓和江飛白誰都未曾提及回京都的話題。
他們默契像是忘卻了一切責任、義務,在這片無爭無斗、清閑的小村莊中,他們晨起潑墨煮茶,午間對弈,晚間共讀趣味的話本,好不快活。
江讓是個適應能力極快之人,除卻最開始無法接受目盲情緒難捱崩塌,往后,他便開始努力讓自己適應這般的生活。
人總要向前看,與其沉溺于苦痛,不如直面恐懼。
他如今確實無法視物,但命運的鎖鏈已然落至他的脖頸,他總要掙扎一番試試看。
不試試,又如何得知,前方無路呢?
古往今來,確實從未出過任何一位目盲的君主,那他就偏要做這個唯一,青史留名。
更何況,據周予白所言,這目盲之癥并非無藥可醫。
待他日后回歸朝堂,大可搜羅天下名醫,乃至求助那位清冷素凈、心許于他的國師。
更遑論,他身畔還有這樣一位能夠次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異世神人。
自那一日周予白與他坦白而來,江讓便敏銳地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畢竟,此間世界,何談公平、何談和平?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只要有利益往來,就注定會有戰爭、不公、死亡。
不可否認,江讓確實對周予白有幾分好感,但更多的,卻是那近乎變作他本能的、利益至上的想法。
他喜愛周予白,甚至心生與對方共度余生的想法,但他更愛的,卻是他的性命、權力、江山。
說來薄情,但只要周予白占有其中之一,他便會永遠與他恩愛不疑。
江讓如此想著,感受著指尖上愈發寒涼的溫度,清淡的面容在聽到身后人柔情呼喚他的聲線后,慢慢展露出幾分輕曼的淺笑。
“來了,”他這樣說著,稍稍收攏指節,蒙眼的白綢隨著黯淡的涼風輕輕漂浮起舞:“快要下雨了嗎?”
江飛白方才收拾完屋舍,便瞧見這樣一幕,他心中微動,身體便自然迎了上去,青年一手握住那人修長的腕骨,一手攬住那如風中竹枝般削瘦的腰身,低聲笑道:“是啊,今夜約莫有場大雨,你身體還未好全,莫要著涼,進屋吧。”
江讓輕輕攀上青年結實的手臂,莞爾一笑,親密耳語:“……好,聽你的。”
江飛白瞬間耳朵一酥,俊朗陽光的面容剎那變得通紅,他一邊心滿意足地攬著男人的腰身,一邊在心里對著系統癡笑:“系統系統系統,我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