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吸氣聲,卻再也無人敢多話。
而端坐在首坐的商泓禮陰翳的眉眼則是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深淵,他一寸寸掃過臺下眾人的視線如同最陰毒交纏的毒蛇。
他沙啞著嗓音,嘴唇的弧度陰鷙道:“你們最好祈禱江丞相能夠平安歸來,否則,你們這些老骨頭,只怕得落個晚年不幸、身首分離了。”
幾個被嚇得不輕的官員當即沒穩住,險些摔倒在地,他們不住磕頭,額頭青紫也管不上分毫,口中是將近混沌的討好求饒:“陛下,是臣等糊涂,臣等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張,私下對江丞相出手,求陛下饒了我們這一回罷……”
話音未落,殿外忽地傳來了驛使通報的聲音。
商泓禮按了按額頭,微微閉眼地擺了擺手。
一旁的大太監心領神會,當即上前一步,對那幾個瑟瑟發抖的臣子道:“各位大人回吧,丞相大人蹤跡一事還需諸位費心尋覓,日后可莫要再不遵圣命。”
幾個臣子當即如負釋重地,哆哆嗦嗦地出了殿門。
待得眾人皆退下后,那驛使方才恭敬跪在大殿上,將手中奏折舉過頭頂道:“啟稟陛下,江丞相蹤跡已然尋到,如今正在西陵郡的一座小村之中。”
商泓禮面色陡然一變,他當即起身,快步行至驛使前取過奏折。
看完奏折的一瞬,商泓禮面色猛得沉下幾分,腦海中一時間竟滿是那碩大的幾個字眼。
“受傷嚴重、失明不可視物。”
男人渾身繃緊,好半晌,他忽地拂袖跌坐至龍椅上,殿內燭火晃動,一時間竟恍若閻羅地剎的鬼殿一般,商泓禮死死捏著指骨,泛青的嘴唇一字一句道:“蘇明晉,且稍作安排,朕不日便要微服私巡極西之地!”
佛口蛇心偽君子36
山陰村地處偏僻,隱在極西深山之處,除卻一條艱澀的山道通外界,素日少見外人。
前不久,村中來了兩位相貌極佳的外村人。其中之一人雖目有殘疾,可言談卻極是不俗,他生得豐神秀麗、翩翩如玉,與人交談時極為耐心,溫聲細語的引導,叫人心中止不住地生出仰慕與歡喜。
乃至于,他眉眼間系著綢白的紗帶、無法視物的遺憾反倒為他多添了幾分清雋易碎之美。
叫人忍不住的想親眼瞧一瞧那張儒雅雋秀的玉容若是染上了潮紅與水液,該是何等風情。
村中那些少男少女哪里見過這般人物,一個兩個尋著不著調的借口、拎著些菜食野果前來拜訪。
男人也并不惱,他脾性極好,從容又穩重,往往幾句話便能叫人眉開眼笑、心中歡喜。
唯一叫那些少年們煩惱不喜的,則是男人身邊的青年。
那青年生得倒是俊朗不俗,可素日里見到他們便是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活像山上守著洞穴的大蟲一般。
若只是看著不好相處便也就罷了,偏生那人還嘴毒,每當他們找借口來親近男人,他便要在一旁陰陽怪氣、嘲諷趕客。
山陰村本就少有官府管轄,村內人大多野蠻生長,沒什么文化,一些氣惱上頭的少年不免心中對其生出不喜,商議著聯合起來將那青年套麻袋揍一頓解氣。
只是,這事兒尚未做到一半,便被那周予白僅以一根木棍揍得抱頭鼠竄,此后再也不敢生出欺辱的心思。
之后不久,也不知是不是那周予白胡攪蠻纏,當有人詢問起江讓是否婚配時,溫雅如玉的男人竟含笑坦然道:“感謝諸位的厚愛,在下與予白乃是未婚夫妻,感情甚篤,待日后穩定下來,必以八抬大轎迎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