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也不惱,他是個在寵愛中長大的孩子,懵懵懂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會下意識的想要將平日里與師尊相處的方式與習慣搬來,并不會刻意計較得失。
他會去捕捉一些肉質鮮嫩的小型靈獸,細心翻烤,小心遞給男人。
譬如此刻,火光下,青年的笑容如同搖曳的燭星,額頭烘烤出的細密汗液被他隨意用手肘側的衣衫抹去,青春熱烈、富有生機的氣息撲面而來。
見男人不接,年輕的孩子思索片刻,他像是恍然一般,紅撲撲的面頰帶著幾分不好意思,他取出一柄匕首與盤子,將烤好的靈獸肉切割成一塊又一塊均勻的肉塊,撒上一些調味料,誘人的香味頃刻間絲絲縷縷冒了出來。
江讓用雕刻著漂亮花紋的匕首叉了一塊烤得鮮嫩焦脆的靈獸肉,遞到男人的唇畔,青年彎起的眼眸中帶著無盡的星光,他用小心而緊張的、面對心上人的語調道:“阿妙,我見你這兩日都不曾進食,也不曾用辟谷丹,不如嘗嘗味道吧?若是不喜歡,我再去弄一些別的來。”
祝妙機也并不總是冷感頹喪的。
事實上,他總會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許多時候,男人更像是靈魂離開了軀體,就仿佛他與整個世界都是格格不入的,只有偶爾虛弱的咳嗽和體力不支的喘息聲才會令人恍然覺得,原來他也是有生命力的。
而此刻,祝妙機看著那塊鮮香的肉食,好半晌,才遲鈍地接了過來。
他不會說謝謝,面對青年人的好意,他始終只會用那雙深黑無光的眼眸透過層疊濃密的白色睫毛盯著青年,直看得人疑惑不適,男人才會輕輕偏開眼,接過匕首,白如新雪的面頰上泛著自皮肉內的血管層層漾開的血紅氣色。
他小口小口地咀嚼著,禮儀很好的樣子,并不會發出過大的聲音。
吃得很認真。
江讓側眸看著男人,恍惚只覺得舌尖發癢,祝妙機的長相十分好看,瘦削的面頰會稍稍凹陷幾分,但并不難看,反倒會顯出幾分細微的病態與清冷,輕輕顫動的白睫像是一簇簇落下的細雪。
青年偶爾看得專注,甚至想要伸手去拂一拂,將那冰冷的細雪消解了去。
“阿妙,你先吃,我待會兒回來。”
江讓說著,眸中閃過幾分笑意。
稱呼是他擅自更改的,祝妙機聽到的時候沒有什么反應,但對于青年來說,已經足夠了。
追求人嘛,總得慢慢來,但也不能太慢,更換親密的稱呼總是能拉近幾分關系的。
江讓走到一側,掏出一顆雕刻到一半、泛著淺銀色輝光的玉佩。
此時月光泛濫,青年方才能看清自己修長手指、手腕上的傷口。
都不是什么大傷,如今已經結疤了。
其實不止這些,江讓的脖頸、肩膀、后背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它們看著并不唬人,更像是被一些鋒銳的花草所割傷的。
但其實,這些天來,青年的身上一直都穿戴著昆玉仙尊特意為他打造的護身靈器,這護身靈器便是連合體境的全力一擊都接得下來。
和頌秘境中無論是人還是獸類、成了精的植怪,修為全部都被統一壓制在元嬰期,按常理來說,它們便是連江讓的身都靠近不得才對。
而僅僅是與那河中妖獸一戰,江讓便負了不少傷。
青年是個心大的,并未將這些異常太過放在心上,他只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殺滅妖獸后,更是一心只想著去取那美麗如月華的妖獸內丹。
他想做一個護身玉佩給祝妙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