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玉顯然也清楚男人的歹毒心腸,可他面對的并不只有陸響一個敵人。
他面對的,還有不停示意他快些屈服接受的愛人。
心口像是被砸碎了一塊血洞出來,陰冷的風(fēng)雨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其中。
紀明玉只覺耳畔一瞬間仿佛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尖銳刺耳的聲音,他眼眶猩紅,無盡的痛苦如萬蟻噬心。
最終,他咬著血腥氣的齒尖,嘶啞著聲音道:“好。”
陸響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他注視著被拋棄的的、渾身顫抖、眉目悲慘的青年,古怪而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道:“江讓,他不要你了。”
“現(xiàn)在,到我這兒來。”
青年用力捏緊指尖,一張斯文漂亮的眉目慘白得恍若落了一層細雪,他一步步朝著男人走來,腳踝上宛若被鎖上了千斤重的鎖鏈。
淤泥覆蓋上了白鳥潔白的羽翼,那脆弱顫抖的翅膀似是要被壓至折斷。
頂燈冷意森森,光影下的可憐青年像是引頸自戮般地要為了他心中所愛而屈辱地踏入牢籠。
陸響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
他猛地起身,寬大灼熱的手掌死死掐住江讓細白的腕骨,想也不想地用力將對方抵在寬闊的長桌上。
可憐的青年痛得悶哼一聲,最終卻只是紅著眼偏過頭,瑟縮得一聲不吭,表情動作間全然是委曲求全的姿態(tài)。
一旁的紀明玉咬牙起身,卻猛地被陸響戾氣橫生的眼釘在原地。
男人雙目中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猩紅,沙啞的嗓音陰冷如鬼:“滾出去。”
紀明玉xiong腔起伏,頭顱中仿佛掙扎著一只恐怖的巨獸,一瞬間竟生出一股飲血般的恨意。
他想不顧一切地帶江讓走,發(fā)了瘋似的想,像他從前唾棄的那些為了所謂愛情而失智的蠢貨。
可下一瞬,他卻看見他美麗的愛人輕輕閉上顫抖的眼睫,獻祭似地吻上另一個男人。
江讓多美啊,他美的宛如被獻祭的羔羊。
青年一只手架在男人脖頸上,一只手抵在對方的xiong前,那張微微抬起的膩白面頰輕輕喘息,修長的、被西裝褲繃緊的腿彎靠在男人的腰身。一副完全被掌控的、霍亂的姿態(tài)。
他正如此肆無忌憚、可憐可愛地乞求另一個男人的愛撫。
可便是如此,江讓還要裝模作樣,安撫而蠱惑地輕聲道:“陸響,別和他計較,讓他出去吧。”
紀明玉的手猛地松開,在某一瞬間,他仿佛聽見了刀尖劃開心臟的聲音。
四面八方的潮水朝他淹來,逼仄、詭譎的燈光如繩索般將他捆死在原地。
紀明玉怔怔地、茫然地捂住心口,耳鳴聲掀翻了耳畔一切曖昧難堪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