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極有力,如不食人的巨蟒一般,它溫和地纏住著青年的脊骨,慢慢往下,帶領著恐懼無措的青年緩緩站直。
當它確定那可憐的孩子能穩住情緒后,才無聲無息地鉆走。
江讓隱約聽到耳畔有人低聲道:“別怕。”
也就是在此時,陸響完全拿起了那件衣裳。
江讓猛地怔住了。
那件衣裳確實是他的沒錯,卻早已被洗滌烘干,溫暖的杏色在光線下輕薄、柔軟,干凈的像是初雪。
陸響蹙著眉轉身道:“江江,這件是你的衣服嗎?怎么會在這里?”
陸響絕不會認錯,江讓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極端濃郁勾人的甜香,那味道旁人或許聞不見,可對于陸響來說,他幾乎要將那氣味刻入骨髓了。
這件衣裳上的味道來自青年,香味很濃,濃得像是要化作水液,流淌出來一般。
其實不止是這件衣衫,還有這間畫室,寬敞的畫室四面八方都隱隱透著青年的香味,隱隱約約的,濃烈異常,甚至令人不由得懷疑青年是否曾化作霧氣,一寸寸包裹住了它們。
江讓支支吾吾還沒說話,紀明玉倒是姿態自然開口道:“啊,那件衣服確實是江讓的。”
美麗典雅的男人頂著陸響近乎凌冽的視線,繼續溫和平穩道:“你也知道,我們偶爾需要往模特身上添些色彩,難免弄臟衣裳,所以我就提醒江讓多帶一套來了?!?/p>
他說著,側過頭,唇畔含笑,對臉色發白的青年頷首道:“是不是,江讓?”
江讓立馬懂了他的意思,趕忙整理好情緒,點頭道:“確實,我也不好頂著一身臟衣服回家,所以就帶了一套來這里?!?/p>
青年說著,水色的黑眸中慢慢溢上幾分霧色,他抬眸輕聲道:“陸響,你這是什么意思?懷疑我嗎?”
陸響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眼見愛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眼眶都紅了,哪里還有什么質問的心情。
本來他就是疑心病發作,又沒什么證據,這下自然是趕忙哄著青年道歉了。
平日里高大的、氣勢銳利的男人這會兒在男友面前頗有些無措地結巴道:“江江,我就是問問,沒什么別的意思……”
見江讓還不理他,陸響趕忙攬著青年的細腰,鋒銳的面容緩下,眼底的淚痣熠熠生輝,他柔聲道:“我錯了,江江,但我確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有點吃醋,你是我的男朋友,衣服卻在別人床上,我實在不安心……”
眼見一對小情侶在自己面前就要卿卿我我起來,紀明玉勾起嘴唇,眸中卻毫無笑意,他慢聲道:“陸少爺,你這實在是冤枉人了,畫室里的床只是作為擺設,平日里用以擺放物品、模特休憩的?!?/p>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陸響似乎也是真的相信了,果然沒有細究下去了。
紀明玉與淚眼朦朧的江讓背著男人對視一眼,隨后又故作冷淡地撇開視線,絲毫痕跡不留。
陸響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哄好了青年。
男人其實不常見到青年哭泣傷心的模樣。
江讓平日里不是什么嬌弱的性子,相反,青年人做事向來有條理,很少會有情緒化的時候。他總是不急不緩地將事情都安排好,即便遇到什么難以解決的問題,也不會氣餒,而是分析原因,著手去解決。
陸響細細撫著懷中人膩白泛紅的臉頰,出神的想,他這次算不算是把老婆活生生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