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洇春卻像是失了魂一般,他慘白著一張臉,一身紅衣襯得他宛若復生的厲鬼。
紅衣青年黑洞洞的眼像是人掏空心臟而死后的死寂。
他慢慢彎唇,眼睛卻漫出無限的湖水。
羅小少爺臉色扭曲地哭著,唇肉顫抖:“娘、娘,我誰都不要,我就要他,我一定要他——”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幫幫我,幫我找到他好不好?沒了他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只要找到他,我有辦法讓他喜歡我,我一定有辦法讓他愛上我!”
誰也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此以后,羅洇春再沒出過羅家大門,終日隱沒,不見人影。
如今江讓終于回來了,眾人用腳也想得到,那羅小公子一定會繼續糾纏上來。
偏偏他有權有勢,無人敢同他相爭。
果不其然,幾乎方才下了課,江讓隨著眾師兄弟出了門,還未曾寒暄上幾句,便見到學堂外不遠處矗立的一道火紅伶仃的身影。
赤紅的纏枝錦袍依舊如往昔般熾烈張揚,琳瑯環翠的耳鐺、頸鏈、臂釧令人目不暇接。
青年半披散著鴉黑的長發,華貴的頭冠上張揚地綴下叮當作響的流蘇,一張精致美麗的狐貍面看過來時更是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笑意,一時間竟襯得他有如仙子下凡般的艷美之態。
眾師兄弟不由得頓住了腳步,一個個古怪對視一眼,后脊出不知為何竄上幾分涼意。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啊。
江讓倒是顯得鎮定了許多,他到底出走兩年有余,平時也不曾關注修真界的傳聞,自然絲毫不知對方的情況。
兩年時間也讓青年成長了許多,骨子里多了幾分隱約的穩重,此時見到羅洇春,難免想到自己從前與這位驕縱的羅小少爺針鋒相對的幼稚場面,一時間便只余下尷尬了。
他以為羅洇春又會如往常一般,上來對他冷嘲熱諷,譏諷他選錯了人,自找苦吃。
亦或是說出一些往人心窩子里扎的話。
可他無疑想錯了。
只見那人依舊如記憶中般的艷色,慢慢行至青年面前,黑靴立定,一雙漆黑的眸裹著熹微的水意、睜得很大,襯著那張精致的狐貍面竟無端多了幾分秀美可愛的意味。
江讓思緒一頓,雖然已時隔兩三年,往事隨風去,但是用可愛形容羅洇春,似乎還是很奇怪……吧?
青年正蹙眉想著,卻聽到眼前的羅小少爺微微仰著頭,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傲氣與細微的不安。
“江讓,你、你怎么才回來?”
聽到這熟悉至極的語氣,江讓不由得微微一愣,放松了幾分,含著輕微的笑意道:“嗯,回來了,你找我?”
一時間,兩人之間氣氛竟顯得和諧無比。
羅洇春忍不住摳挖著掌心,水紅的唇咬了又咬,聲音竟低落了幾分,他顫著濃密的黑睫,輕聲道:“嗯……我今天聽到旁人說你回來了,就想著來尋你看看。”
“對不起啊,從前讓你困擾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以后不會繼續那樣纏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