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普通百姓溫飽都勉強,哪里會來買什么字畫呢?
來買字畫的,多是想來欺辱他的豪強公子哥。
數不清多少次,少年江讓為了那幾文錢,甘愿謄抄那些yin詞浪語,他心氣高,往往被羞辱得渾身發抖、眼尾泛紅。
于是那些紈绔便愈發興奮,他們以銀兩誘之、權勢威脅,逼著少年當街讀出那些骯臟的東西。
江讓生來好姿色,年少時期唇紅齒白、容色昳麗,以屈辱姿態讀出那些浪詞之時,更是如普航仙人墜入泥潭一般。
那些紈绔看直了眼,慢慢動了獨占的心思,后竟然當街為他大打出手。
也正因此事,少年一度被說書人輕佻地戲稱為‘禍水’。
但就是這樣,他也全然忍下了,待收了字畫攤回家,面對江飛白,又是一副溫柔安寧、全然無事的模樣。
若不是后來江飛白偷偷跟著他出攤,只怕江讓會瞞他一輩子。
江飛白自那時起,便暗自在心中發誓,日后只要他賺到了積分,一定要讓那些欺辱他阿爹的人付出代價。
那是他第一次打心底里承認江讓是他的阿爹,也是第一次打心底里生出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
他不再游離于世界之外,高高在上的以任務者的視角來看待這個殘酷的世界。
至此,他開始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讀書、寫字、玩耍,而不是成日到晚不切實際地琢磨如何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而隨著他的改變,少年江讓面上的笑容也越變越多。
少年像是一位最普通的、疼愛孩子的阿爹一樣,他會檢查江飛白的功課、會背著他一起去放風箏、會悄悄給他買好吃的霜糖果子,會一字一句地教授他彈唱箜篌,即便他怎么都學不會……
江讓正如他所說的,將自己所有的溫柔、耐心還有愛,全部都給了他。
江飛白度過了最開心的兩年。
一直到江讓被冤入獄,被商泓禮救出后,一切就都變了。
江讓開始越來越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最后,某一日的深夜,眉目愈發疲倦的少年輕輕撫摸著他的額發,眼眸輕垂著問他:“飛白,爹爹要去做一件危險的大事,可能沒辦法帶上你、也沒辦法陪在你的身邊,飛白以后就待在嬸子家里,等爹爹以后來接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