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二字從墨黑變得鮮紅,仿佛要化作猙獰凄慘的血液,從手機內流淌出來才好。
理想主義利己男39
寒風簌簌,天空是霧蒙蒙的蟹殼青,陰云晃晃悠悠地揉下雪粒,它們落在高高低低晦暗的矮樓房上,像是被扯爛的破棉絮。
不遠處的老街道墻角邊堆著紅紙棕殼的煙花筒,許是方才放完,定眼看去,還能瞧見隱約的火藥霧氣。
低奢的黑色轎車駛過這片破敗貧窮的區域,污水飛濺而過,零星的幾滴像是軟體的卵蟲,它們堪堪蠕動在那片昂貴的黑色光面上,最后又無可奈何、了無痕跡地墜回淤泥之中。
轎車停在一片破落的老小區,駕駛座的男人披著一身灰色長風衣,額發低低落下幾分,陰影墜在薄白的眼皮上,隱約顯出幾分鋒銳與沉冷。
只是,當男人偏過頭時看向身畔柔白的少年時,俊冷斯文的面頰便又多了幾分深刻的溫柔。
段玉成身體微微傾身靠近少年,咔噠一聲,圈著銀色戒指的修長指骨按過黑色安全帶的鎖扣,順勢的,他垂頭吻了吻愛人薄紅美麗的臉頰。
江讓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偏頭,可男人卻并不允許他躲避。
段玉成平靜地伸手掰過少年抗拒的臉頰,堂而皇之地盯著對方垂目冷漠的眼眸,面上毫無懺悔地落下偏執的一吻。
江讓雙手死死握緊,指骨泛著陰陰的白,他的臉色十分紅潤,卻又實在算不得正常,修長脖頸上斑駁的痕跡像是某種荒唐猜想的印證。
“阿讓,那就按你說的,除夕和你的家人一起過,初一我再來接你回家。”
少年黑絨絨的睫毛隱約顫著,顯然,此時的他并沒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便伸出蒼玉般的手腕,想要拉開車門。
可他拉了半晌,卻發現車門早已被鎖上了。
江讓那雙清潤漂亮的眸中又開始泛出細密的水液了——這段時間他似乎總是喜歡這樣哭,無聲的、令人很心疼,段玉成想。
男人心口微窒,頭顱內泛出幾分勞累的澀意。
可是他也沒辦法,江讓不肯給他好臉色,少年太勉強了,勉強到連裝都裝不出來一個虛假的笑臉。
笑得比哭還難看。
只有在睡著的時候,少年才會勉強顯出柔軟又緩和的弧度,睫毛長而卷翹,安安靜靜地抿唇,呼吸輕盈,像是睡在高塔上、云海邊的小王子。
段玉成總是在想,江讓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呢?明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明明已經認命了,明明是他主動選擇自己的,為什么還會這樣痛苦?
他們像是一對被迫關在籠子里的鳥兒,一方主動努力,一方郁郁寡歡,永遠無法同頻、永遠無法相愛,可憐可笑的像是一出滑稽的戲劇。
段玉成動了動喉結,求而不得的苦悶令他難以紓解,于是,他只能用行動去親吻、乞求他的另一半,愛一愛他。
男人shi噠噠的氣息落在少年綿軟濡shi的唇畔,他吸氣,粘稠低沉的聲線像是一只爪牙大張的花背蜘蛛,勾掛在少年的面中、耳側。
他說:“阿讓,想下車,你該主動一些。”
說著,他修長的指節已經觸上愛人漂亮的脖頸,指腹輕揉泛起雞皮疙瘩的白膚,溫涼的觸覺瞬間令少年渾身止不住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