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些什么!”宋與民忙將宋炎拉了起來,“我們把你拉扯到這么大,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去給人做上門女婿的?這樣的話,從今以后再也不準提!英國公府世子爺那里,自有我周旋……大不了我回去再坐幾年館!”
“不是。”宋炎急急地辯道,“我不是因為英國公世子爺來說項,就害怕了,是我自己想去。”
伯父家的大哥已經是舉人了,三哥也中了秀才,馬上大侄子也要下場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從前還有竇家的束修,現在卻是坐吃山空。好多像他這樣的孤兒早就餓死凍死了,自己能夠長大成人,還跟著伯父讀了點書,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只可惜不能金榜題名,報答伯父和族人的恩情。
宋與民不相信。
前天兩人還說得好好的,回衢州之后怎么去官衙報名,怎么參加童子試,怎么會一轉眼就變卦了呢?
“伯父!”宋炎跪在了宋與民的腳下,“趙大人和趙太太都是好人,他們不會虧待侄兒的。您就答應了吧!”
然后跪在宋與民面前不愿意起來。
宋與民老淚縱橫。
宋與民的朋友姓鄭,名久言。
聽仆婦說伯侄倆跪在那里說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急地趕了過來。
聽說是為了宋炎的婚事,鄭久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排揎宋與民:“你也是老胡涂了。那趙家是讀書人家,自然也希望女婿能懂詩文,要不然,只怕不會把閨女留到這么大。令侄若是入贅趙家,肯定要侍奉趙大人左右,趙大人是堂堂兩榜進士出身,跟著趙大人讀書,豈不比跟著你讀書要強上百倍?就是子子孫孫,又有竇家這棵大樹,你還怕他們沒有個依靠不成?你若是真的心疼你這侄兒,以后和趙家常來常往,不墜了他的名聲就是了。”又打趣宋與民,“你們家應該沒人貪圖趙家的銀子吧?”
一席話說得宋與民哭笑不得。
鄭久言趁機道:“不如我來做了這個媒人如何?”
宋與民沒有吭聲。
宋炎忙起身道謝。
鄭久言笑道:“這才對!男子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既然決定了,就堂堂正正地去做好了!”
宋炎連連點頭。
宋與民長嘆一口氣,轉身進了屋。
鄭久言就朝著宋炎使了個眼色:“你以后要跟著趙家的人過日子了,你伯父把你視若己出,就算知道你過得好,心里肯定也舍不得,你去好好跟你伯父說叨說叨。”
宋炎感激地再次向鄭久言行禮。
鄭久言笑著擺了擺手,出了垂花門就派人去打聽了竇世英的行蹤,備了十二色的禮盒,踩著竇世英下衙的點,去了靜安寺胡同。
竇世英聽說了鄭久言的來意,訝然地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求證:“您沒說錯吧?為宋千里和我表侄女保媒?我大舅兄家可是要招贅婿的!”
“是啊!”鄭久言笑道,“早就聽聞貴府的表小姐安靜嫻雅。宋公子跟著宋先生在貴府坐了這幾年的館,相貌、品行、學識您也都是知道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竇世英已經激動起來,他忙叫了竇政昌來陪客,自己一溜煙地去了客房。
舅母也是一夜未眠。
宋家會不會答應呢?
如果不答應,璋如的婚事該怎么辦?
該托的親戚朋友都托遍了,該相看的孩子也都相看過了,哪里還有合適的人選呢?
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別人會不會覺得趙家急著嫁姑娘,輕瞧了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