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五太太樊氏聽著臉色微變。
竇家即將出嫁的姑娘,只有竇昭。
王氏母女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生警,忙笑對王許氏道:“您難得出趟門,又逢著大相國寺的法會,如果能請動了主持幫著開光,最吉利不過了。趁著主持大師正歇著,不如我陪您一起去問問吧?”說著,眼睛閃著寒光瞥了王映雪一眼,警告的意味濃厚,又起身要攙扶王許氏往主持身邊湊。
王許氏卻擺了擺手,謝絕了樊氏的好意:“我已經和主持大師約好了。”
他們身邊的幾位婦人一聽,紛紛向王許氏詢問生男育女的秘方之事,把樊氏丟在了一旁。
樊氏急得心頭火直冒。
王映雪仿佛沒有看見樊氏的告誡般,紅著臉喊了聲“娘”,滿臉歉意地對林太太等人笑了笑,道:“我母親也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我這把年紀,還談什么生兒育女!把長女好生生嫁了,再給次女找個好女婿,也就心滿意足了。”旋即嗔怪般地推搡了母親一下,低聲道,“這件事您別插手好不好?”
王許氏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不悅道:“難道那龍虎山的真人說的沒有道理?她出生沒兩年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接著祖父也去了。剛剛定親,公公就突然暴病而亡。你和姑爺是因為寓居京都,離得遠,這才保住了性命……”
坐在王許氏身邊始終沒有出聲的一位婦人聽著就“咦”了一聲,道:“難道是府上的四小姐不成?我要是沒記錯,你們家四小姐兩歲的時候生母病逝,九歲的時候祖父去世了,”說著,望向了魏廷珍,“和四小姐定親的是夫人的胞弟吧?”
樊氏差點昏倒。
定睛一看,認出那婦人是兵部武選司郎中鄭安的太太,素來和王家交好,哪里還不明白那鄭太太是受了王家所托,有意和王映雪一唱一和。
變卦
樊氏沒等魏廷珍開口,已上前一步,站在了魏廷珍的前面,冷冷地對鄭太太道:“不知道鄭太太何出此言?鄭太太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府上的老太爺,晚年的時候喜歡上了《周易》,家里只要有小子、姑娘出世,就要算一卦,還曾經有龍虎山的真人前來拜訪,因而我們家幾位老爺也都得了這個喜好,喜歡研究《周易》。特別是七老爺,還曾進宮給皇上講過《周易》,趨吉避兇,最為拿手。若我們家四小姐真如鄭太太所言,怎么我們七老爺卻從來不曾提及?”
她說著,轉身瞥了眼魏廷珍,“我們家四小姐和濟寧侯的親事是從小就訂下來的,三年前正式交換了庚帖。老濟寧侯為顯鄭重,還曾請了欽天監的監正親自為我們家四小姐和濟寧侯合過八字,當時欽天監的監正說這段姻緣是‘天作之合’,為此老濟寧侯高興之余還送了欽天監的監正一塊壽山石。這件事,竇、魏兩家的人都知道,鄭太太怎么把老濟寧侯的病逝扯到我們家四小姐的身上?”
又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鄭太太和我們家并不時常走動,不知道鄭太太是從什么地方聽到的這些傳言?又或者,是你自己想當然?”眼睛卻盯著王許氏,“同是女子,你比我們家四小姐年長許多,按理應稱聲長輩,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話對我們家四小姐有何傷害?怎能信口開河!”
鄭太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猶強辯道:“難道府上的四小姐不是二歲時生母去世,九歲時祖父去世……”
樊氏憤然打斷了鄭太太的話:“再過幾個月就是我們家太夫人的壽辰,四小姐可是從小在太夫人身邊長大的!鄭太太說話不要太過份!”
她和鄭太太針鋒相對,指桑罵槐,語言犀利,毫不留情,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明白她的話中之意,不由得沉默下來,或朝王許氏望去,或朝鄭太太、王映雪望去,更多的,卻把目光投向了魏廷珍,想知道她會怎么說。
魏廷珍是魏廷瑜的胞姐,有時候她的態度,就代表了田氏的態度,從而會影響到濟寧侯的態度。
就連剛才回避此事的王太太,也不禁屏氣凝神,豎起了耳朵。
魏廷珍心中一陣得意。
這正是她想要的。
竇昭是否真的八字硬克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她就可以因勢利導,讓局面變得對魏家更有利。
“這……”魏廷珍適時地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有時候,欲言又止也是一種回答。